一千天成軍組成了一個密集的鋒矢陣,隨著那抹王旗狠狠的撞進夏軍陣中,好似離弦之箭,直奔高雅賢的中軍所在。而在后方尚與蘇烈糾纏的薛萬徹見狀心思陡動,在又一次迂回之際,突然引軍脫離陣前,追著天成軍的腳步向夏軍本陣殺了進去。
學重騎兵鑿陣他不敢,但跟在后面欺負那些被鑿過的散兵殘軍,簡直不要太爽。
從空中俯瞰,彼時交鋒的兩軍以那一抹鮮紅為分界,南側顯暗黃,北側重玄色。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黃色的軍陣便開始崩散。
天成軍那一身裝備太重了,一旦起速,就好似瘋掉的火車頭,根本不是連皮甲都做不到人均一套的夏軍步卒能攔得住的。
眼見中軍莫名就被突了進去,后方失了對手的蘇烈大急,便也追著薛萬徹的腳步去阻攔。可人家尾隨著天成軍殺的直呼痛快,他這邊卻因為半路要避開被沖散的自己人,投鼠忌器之余,竟是越追越遠。
便在這時,數里外的莫縣南門忽然洞開,隨著吶喊聲,近萬手持各色武器的燕山軍在高開道的率領下也殺了出來,徑直沖向夏軍右翼。稍后不久,戰鼓聲從對岸響起,“魏”字旗下,月前被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趙萬海也殺了回來,正引軍撲向尚未渡河的夏軍后陣。
怕是誰也沒想到,只是莫縣城外一場小小的追擊戰,竟直接引發了北地的大決戰。
唐、魏、幽、燕四方合計近四萬人馬,從三個方向殺進被沱水分隔兩地的五萬夏軍陣中。而由于天成軍的存在,夏軍的指揮系統從一開始就沒來得及運轉,一直在跑路。
原本對于戰陣之事,李大德向來是敬而遠之的。可自從羅藝把青騅送給他,節奏就變得不一樣了。
有靈性的好馬,比有靈性的狗子更有意思。
彼時殺做一團的夏軍陣中,不時有騎馬前來堵截某趙王的校尉別將。有些未到近前就被李成等人的連弩射了一臉,其余好不容易沖到了,不等交手,坐下戰馬就被青騅踹成了滾地葫蘆。
前者瞧的清晰,這貨打架有時候居然還下嘴,路子比他都野。
馬壯慫人膽,連坐騎就這么猛,某趙王便當真如趙子龍附體一般,哪兒人多就往哪沖,根本不管自己這邊是什么配置。
反正青騅跑的快,被圍了也能再殺出來,羽箭都追不上他。
近十萬人馬糾纏的戰場綿延數十里,傳令兵從東跑到西都要近半個時辰,步兵就更完犢子了,基本上能見的只有自家營頭。
而一旦陣勢被沖散,這么大的縱深之下,命令得不到有效執行,便只能任由騎兵馳騁了。也合該某趙王今日要出風頭。
唐、幽、燕、魏四家聯軍都被他調動,老李都沒體驗過。
“瞧見那處帥旗了沒有?給老子砍了它,當抹布!”
血肉兇殘的兵線之上,李大德那近乎沙啞的吼聲響徹周邊,不斷撩撥著天成軍那越戰越勇的氣勢。許多人原本已快力竭,但彼時胸中熱血激蕩,便又硬生生催出力氣來繼續馳騁。
蘇烈已經瞧出來了,今日這場仗敗局已定,非人力可以扭轉。他能做的,便只是接應高雅賢突圍,避免失態擴大。
至于后面的事,他想不出,也顧不上。
三千被甩在后面的騎兵一路迂回,終于在高雅賢也明白過來他的意圖,前來匯合后攔在了李大德的前方。
瞧著那位手擎巨大雙錘的身影,前者猶豫了許久,還是咬牙忍下了沖動。
“弓箭不要停!親衛營隨某掩護大將軍撤退!”
近五百相對精銳的騎兵脫離本陣,與高雅賢一道向沱水奔馳。而剩余的兩千騎兵,則是結成一個密集的陣型,不要命一般死死的擋在原地。
“吁!”
看著眼前密集如蝗的箭雨,某趙王本能的拉起韁繩,卻不防青騅小跑了幾步,突然一個加速,直沖對面。后方本欲減速避箭的眾兵士一瞧他沖上去了,也都忙不迭的跟進。
“臥槽,你這臭馬……”
李大德驚怒的叫聲不等落下,就已連人帶馬撞進了夏軍騎兵的陣中,一路前沖。
“殺!”
“唐軍威武!”
“大王威武!”
“萬勝!”
一眾天成軍從其身后的缺口中硬頂著箭雨殺了進去,這一瞬間爆發出的喊殺令天地為之變色。遠遠的,夏軍帥旗之下的身影回望良久,似整個身體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