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單側提馬槊,以槊桿擋下一擊,錯馬而過時,便抬頭瞧向朝他放箭的家伙。
不過十八、九的年紀,金甲巨弓,身負龍紋披風,頭頂兜鍪掛著墨色長纓。扮相倒是很帥氣,就是其戰術叫人很窩火。
一擊不重,李世民已是策馬向西南迂回,再次搭上一枚箭矢。
“施冷箭算什么本事,有種與單某放對!”前者怒吼。
“呸!某當著你的面射你,哪里算冷箭了!躲不開那是你自己蠢!”
遠遠傳來李世民的回應,使得馬上的壯漢瞬間炸毛,也不管身后被騎兵圍起來揍的丘行恭了,策馬就追了過去。
后方的大隊兵馬漸次分為兩個部分,少數一隊人馬向南去圍堵李世民。剩余除了一隊前鋒于丘行恭等人戰在一起,其余則讓出交戰空間,靜待結果。
李世民并未理會前方堵截的騎兵,而是以羽箭不時迫退后方的單雄信,待繞到一處中間點上,便突地轉向東北,徑往丘行恭等人的位置殺了過去。
一支支羽箭射過,外圍的騎兵應聲而倒。前者大聲呼喝著令麾下突圍,同時想看看李元吉那小鱉犢子跑到哪了,結果扭頭之際,卻突地一呆。
那混球,在往回跑。
“混賬東西!誰讓你回來了!”
李世民當場就驚出一頭皮的冷汗,心下又是生氣又是感動。
平日里還道這小畜生只親近大哥,想不到關鍵時刻,他也是心向二哥的哇。
嗯,以后對他好點……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單雄信注意到這邊的狀況,發現自己有可能是被耍了后,當即惱羞成怒,卻也不追李世民了,而是掉轉馬頭向李元吉殺了過去。
“不……”
某秦王大驚失色,一邊憂心的喊著李老四的小名,一邊瘋了似的殺向前者。
便在這時,剛剛還獰笑叫罵的老單在眾人眼睜睜的注視下卻突然拐了個彎,忙不迭的又往回跑。而在其身后,南北兩側的陽光下忽有連綿不絕的唐旗轟然躍出,無數披甲執銳的唐軍士兵踏步沖來,震天的喊殺與腳步聲瞬間響徹山前。
于是在李世民的視角中便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在無數反射著銀光的甲胄與唐旗的映照下,一個十六歲,長相并不俊美甚至可以說丑的少年小將揮刀在前,身后紅旗招展,對面則是敵將倉皇而逃的身影。
這場景,估計閻立本都畫不出來。
各種復雜難言的情緒與表情潮水般從某秦王的臉上退卻,隨即換上的是更復雜的面孔。
感動早了哇……
“休傷吾主!”
“保護大王!”
“彼乃秦王也,賊將安敢放肆!”
只稍停了幾息,無數呼喝之聲便從另一方向傳來。
硤石堡東南,迂回而過的尉遲恭、段雄、翟長孫、李君羨等驍將率領玄甲軍沖鋒而來,直撲對面騎兵左翼。而在另一邊李元吉的正后方,劉弘基與史萬寶的將旗隱隱飄動,大隊步兵也是喊著號子玩命般的往前狂奔。
“啊哈!”
李世民怪笑一聲,身下像是忽然又涌出了力氣,當即策馬回轉,同時高喝道:“傳寡人將令!玄甲眾隨寡人破敵,其余人等,即刻向硤石堡進攻!”
“殺啊!”
彼時已然掛彩的丘行恭帶著不足五人從后方陣中殺出,哈哈笑著吐了口血水,而后掉轉馬頭,舉起長刀再次撲向敵陣。
硤石堡已然冒起濃煙,缺門大營的方向也開始起火。
正在唐軍澗水大營懟著竇軌和陳政猛削的王世充待反應過來時,便發現可能不等他拿下唐軍的前進基地,自己的后路就要消失不見了。
“遭了!此乃調虎離山之計也!快!撤退!速回新安!謹防賊軍攻城!”
某鄭國公被驚得大汗淋漓,甚至都顧不上貿然撤軍可能會引發的潰敗,忙不迭的又往回跑。
而在這個時候,彼時根本無人關注的慈澗鎮下,隨著兩道揮舞長锏和鐵槍的身影殺上城頭,過不多時,城門便即告破。無數甲胄非唐軍樣式的兵卒揮舞兵器,狼群一般涌入城中,撲向所有敵軍。
“開門!快開門!”
西門城下,在此督運糧草的王玄應騎著某秦王心愛的汗血寶馬奔出城門,留著淚水再次踏上逃命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