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洛陽之事傳開,蘇世長攜漢南歸降,使得蘇氏對某趙王越發親熱之時,后者卻忽然冒出一絲警惕。
登高易跌重。
這是他自“改變”歷史以來最擔心之事。
眼下江南一地的形勢與洛陽、山東相互串聯,忽然讓他想起了三國時期的赤壁之戰。
當年的曹老板何其風光,最后不也讓人家攆得割須棄袍了嗎?
大抵也是想到了他自己最近的咸魚狀態,讓他覺得他老子沒準兒現下也這樣,便專門寫信來提醒,同時把洛陽這次的事件里里外外分析了一波,讓他老子研究一下怎么利用道德的制高點來指責王世充,順帶分化諸侯之間的關系。
只要這幫人不聯合,就以大唐目下的實力來說,等到平定洛陽,各個擊破只是時間問題。
“唔,吾兒此言,真乃老成謀國也!比之當世名臣亦不遑多讓!”
老李看罷信后連連點頭,自問他兒子這次的謀劃與他的專業領域簡直不要太契合。正想著說把蕭瑀叫來,研究以蘭陵夫人以及楊氏宗親的名義草擬一篇討逆檄文,便忽地又頓住。
他兒子剛在信里說什么?那個姓董的是蕭銑的人?
前文就說過,皇帝這一波被坑的可不止是裴寂。
時間回到當日凌敬過長沙之時,當蕭銑得了回報,急令人前往抓捕并詔令董景珍配合之時,后者卻言說根本沒見過凌敬。
他沒撒謊,確實沒見過。
凌敬當日進長沙前后不到半個時辰,便在一家客棧里換了衣服,刮了胡子,從另一處城門溜了。
然而蕭銑卻不信他這說辭。
都沒怎么用力,一根楔子就砸在了后者與董景珍之間。
而后的發展也正與如凌敬所預料,蕭銑以罷兵營農的名義打算先收其弟鎮國大將軍董景文的兵權。誰知后者是個死心眼,一直覺得蕭銑的“大當家”之位是當初他哥讓出來的,現今居然反客為主,欺負到他頭上來了,便想要舉兵反叛。
結果因謀劃不密,加之其麾下本就多有后者心腹,導致事情泄露,滿門抄斬。
這才是董景珍降唐的真正原因,根本就是要借李唐的力量給他弟弟報仇。老李先前被河南那一連串的請降消息給看花了眼,想也不想的就答應,卻忘了去研究這內里的前因后果。
人家可不是蘇世長、時德睿這等正滿世界找大腿抱的“孤兒”,其背后面對的乃是占據十郡之地,擁兵數十萬的一方諸侯。
都不容老李反悔,當許紹兵出峽州,還不等抵進長沙城下,就先遭到了南梁齊王張繡麾下部將楊道生的伏擊,一萬唐軍損傷過半,統軍許智仁率殘部突圍,退守北部玉沙縣。
這個地方西臨洪湖,東接長江,在四百年前曾有個響當當的名字:赤壁。
李大德發誓,他拿曹老板說事只是想簡單的舉個栗子,絕對沒有立任何flag的想法。可現實中的打臉仍舊來的太快,好像龍卷風。
好在這次主動把臉伸過去的是他爸,而不是他。某趙王有充足的時間來組織語言,打一發后勁兒十足的馬后炮。
消息北傳之際,張繡已兵圍長沙,正加急攻城。而在得知李唐出兵,且先鋒遭敗后,蕭銑想著反正都特么得罪了,干脆令大將陳普環摔兩萬江陵水軍沿長江北進,打算趁勢先滅了許智仁。同時又派東平王蕭阇提繞到黔地,沿夷水抄后,直攻峽州。
時隔四百年后,戰鼓聲再次響徹赤壁,不同的是這波扮演曹老板角色的唐軍卻是勢微的一方。
老李顯然是懵了,再顧不上彼時正在邊塞吃沙子的好基友,急詔中樞商議對策,又重提叫李世民撤兵一事。
不是某皇帝漲敵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而是如今三方聯兵突厥,共抗李唐,以包圍之勢多線作戰,總兵力加起來已過百萬,換做誰不慌?
某趙王就不慌,甚至有點想笑。
因為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