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進攻!”
“殺唐賊!”
驕陽當空,戰鼓震地。
穆陵關從北面箭塔開始,到甕城正面,滿是夏軍進攻的身影。
從空中俯瞰,彼時關城內石砲轟擊,不斷在城外軍陣之中犁開陣陣血霧。城下羽箭橫飛,礌石震蕩,刀光血雨充滿各個角落。
整個南來的先鋒軍以鶴翼陣擺開,正面佯攻甕城之余,重點與某趙王猜測的一樣,也放在了右翼長城之上,使得關城北側自箭塔以外徹底成了絞肉機。
無數前赴后繼的夏軍士兵自長城北段石墻爬上,而后在烽燧堡與箭塔雙重打擊下與陣列在前的天成軍交手。碎肉與鮮血成了兵線上的主題,只身俱木甲或紙甲的夏軍面對武裝到牙齒,揮舞陌刀的天成軍,幾乎是成建制的消失在石墻之上。
只交手不到一個時辰,夏軍右翼的三個戰營就已經全員戰歿,反觀唐軍一方卻損失不多,只瞧得范愿心驚肉跳。
“天吶!這到底是支什么部隊!”
講道理,他此來之所以這般急著進攻,為的是早日打通與沂州的聯系,進而馳援新泰,從背后攻擊李世民大軍。可眼下這般態勢,別說馳援,他把人拼光了能不能拿下關城都是個問題。
“鳴金!暫且收兵扎營,打造軍械,擇日再戰!”
待觀察了好一會兒,尤其是北段城墻上的慘烈攻防戰后,自覺瞧出了唐軍虛實的范愿便下令停戰,轉而研究別的戰法。
他看出來了,唐軍的單兵裝備高出他們不止一個檔次。大兵團決戰或許差別不大,但在這種狹窄地形上比拼,簡直不要太吃虧。
要想彌補差距,靠人頭堆肯定是不成的,總要尋個方式,把夏軍人多的優勢真正發揮出來才行。
可能是當初某趙王的進兵速度太快,沒給穆陵關守軍太多機會,又或者是張氏的保密工作做的好,加之當初進兵時都以商船往來,掩蓋了唐軍真正的行跡,使得范愿而今都不清楚自己面對的到底是誰。
如果他知道當初那位匹馬沖陣,以千余騎兵破高雅賢五萬精銳的李玄霸正在城樓上叼著牙簽看他,肯定不會應對的這般隨意。
關樓之上,待夏軍回撤,拖著半身血跡的黑心程便咧著毛嘴跑近嚷嚷。
“大王,夏軍不禁打啊!兒郎們還沒使力氣便退了!不如您許俺老程出戰,趁勢掩殺他一波,定能討個大便宜!”
“就是,某瞧那夏軍先鋒有些托大,若從側翼引軍沖之,說不定能尋機陣斬此人!”
從另一側跑來的羅士信也跟著喊,使得某趙王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同時揮手叫小虎上前,讓兩個滿身腥氣的家伙站開一點,別擋了他的新鮮空氣。
嗶了他二哥的,也不知道平時后者都是怎么使喚這群“SSR”的,平日里一個個獨自領兵時還能顧個頭尾,知道窮寇莫追,而今上頭有高個子頂雷了,就全部化身莽夫,成了只知搶功的殺才。
這等話,他都懶得回答。
現在可不是逞厲害的時候,他們而今做的就是裝慫,要不斷給夏軍一種“我再使使勁”或者“我換個方式”就能打下來的錯覺。這樣才能勾引夏軍大部兵馬齊至。
要是現在就出城追擊,爽是爽了,可也暴露了穆陵關非是一偏師駐防,而是有唐軍主力在此的信息,那竇建德還敢過來么?
“嘿嘿~”
眼見某趙王翻著白眼不說話,而是在那做沉思狀,自討了個沒趣兒的老程不以為恥,反而用那血了呼啦的胳膊勾過張小虎做倚靠,扭頭面帶得意的對羅士信道:“俺剛才在東墻瞧的清晰,那夏軍的先鋒好似范愿那廝。上次在安陵這小子竟敢偷襲俺的輜重,這次說什么也要捉住他……”
“竟是那廝!”
被李大德安排在左墻策應天成軍阻敵的羅士信聞言便瞪起眼睛,而后便下意識的瞧向上首。
“哼,你不用看我,要是敢自己偷著出去,不用請示二哥,我就能做主打斷你的腿!”
李大德哼聲起身,而后在前者不服氣的嘟囔聲中卻是勾了勾手指,挑著眉毛壞笑道:“除非你能答應我,只許敗不許勝!”
“嗯,某定能……啥?”
本來聽到似有轉機,羅士信臉色一喜,但緊接著便愣住。
只許敗,不許勝?這是咋說的?
其實李大德也是剛想明白,又或者說,老程剛才其實在故意給他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