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除了東南亂局的紛紛擾擾,其他事情也不省心。
因為李世民的神助攻,某皇帝到底還是把敕封裴寂為司空的詔書給發了出去。可后者倏一回朝,卻當庭又引爆了一個重磅炸彈。
這貨居然上書皇帝,言說天下既定,剩下的威脅便只有突厥。而這些年突厥的兵鋒之所以從東北轉向關中地區,無外乎是因李唐建都于此,天下的財富和人口都集中在長安。若是把長安廢棄,遷都到洛陽。那么屆時居天下之中,亦可遠離突厥兵鋒。
李大德不清楚這老貨的言語是不是老李授意的,但此言一出,朝堂卻是當場就分為了兩派。陳叔達、楊恭仁等俱贊成此舉。甚至李建成和李元吉也都覺得洛陽不錯。反觀李世民,卻是當場暴怒,言說姓裴的這老小子又出餿主意,其心可誅之類。
理由很簡單。
所謂都城,乃是一國中樞所在,所有的政治、經濟、文化活動都是圍繞都城所展開的,具有其特殊的作用與使命。
武王伐紂,為懾殷商之民,在洛水建城以為陪都,遷周人與殷商貴族移居,稱為洛邑。秦人西遷,為擴張與發展,先后遷都六次,最終定都咸陽。而漢高祖為控隴蜀天府、牽制東方諸侯,選擇定都長安。
這些當中,有以軍事為目的的,有以發展為根本的,還有單純為了占據地利的,唯獨沒有裴寂說的,為躲避敵人鋒芒而遷都的。
哪有開國之君一上來就跑的?臉呢?
李世民言說若是天下太平,四夷臣服也就罷了,但此時正是因為突厥勢大,朝廷為表對抗之決心,才更應該把都城設立在關中,好使得能以最集中的力量來對抗異族。
這理由,無須說的太細,便得到了有后世大明定都北平為知識點支撐的某杠精的支持。
但很可惜,某秦王的理由足夠充分,態度卻有點惡劣。
說事兒就說事兒唄,非要順帶搞人身攻擊。每說完一句,便瞪起眼來喝問裴寂居心何在。搞的似蕭瑀、封德彝等人有心附和,又擔心被老李揪住穿小鞋,表情格外糾結。
其實明眼人都瞧得出來,裴寂出這幺蛾子也并非惡意,只是單純的想拍老李的馬屁,叫他換個更舒服的地方待著而已。這一點,李建成看的明白,老李更是心知肚明。
可眼見李世民不但反對,還揪著裴寂的小辮子不撒手,反倒激起了某皇帝的逆反心理,心說你這熊孩子,怎么就這么看不得別人對你爸爸好呢?
于是乎,原本有些猶豫的李淵當場就拍了桌子,詔命他小舅,咳,郢國公宇文士及為使者,前往洛陽巡視舊都情況,為遷都做準備。
好吧,就看這人選,便知老李只為氣親兒子的可能性也更大。
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封德彝和宇文士及這兩個貨自從投唐之后便抱了李世民的大腿,俱在秦王府任職。老李派他去,和派李世民去也沒啥區別了。
某杠精看著他二哥彼時鐵青的臉色,躲去他大哥身后嘰嘰咕咕的偷笑。宇文士及揣著一臉膩歪的表情領旨謝恩。
沒人注意到,就在外間風暴漸濃的時候,三兄弟在長安的嫡系手下,卻是越來越少了。
十月十八日,困守江陵近半月卻仍未等到援軍出現的蕭銑,在岑文本與高士廉的勸說下,以太牢告祭太廟,打著以身換百姓平安的名義,率領官屬身穿孝服出城獻降。
這是老李在武德四年聽到的最后一個好消息了。
隨著南梁國滅,李孝恭派李靖親自護送蕭銑回朝,各地忽然就如同得了某種信號一般,完全不管某皇帝樂不樂意,瘋狂的把壞消息雪片般的往他臉上拍。
十九日,奉詔東進的熊州都督盛彥師于韶山大破徐圓朗部,與王薄匯合。待得知其困守經過,當場命人捉了拒不提供糧草的李義滿,關進了齊州大牢,要以通敵罪論。
消息傳回中樞,某皇帝當場拍了桌子,大罵姓盛的狂悖無狀,區區一州總管,竟敢無令關押朝廷親封的開國郡公。于是趕忙命百騎司傳令,叫李神通親自去督促這貨放人。
然而這邊還沒忙活完,中樞又接到了北平郡王高開道不但拒絕歸還被他搶去的幽州軍輜重,還扣押了羅藝派去運糧的三千青壯、千余匹騾馬的消息。
好吧,雖說姓羅的準備的家伙事兒是多了點,可凡事都好商量,至不至于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啊?
老李詔令尚書省下詔申飭,但為時已晚。
消息傳到當日,高開道引奚族騎兵越境,已近遼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