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云并沒有打算破壞江南的戰局。
他還沒那么蠢。
無論將來誰做皇帝,提前將國家大一統都是一件好事,總比到時候面對四分五裂的局面要強的多。
何況在江南道領兵的全是某趙王的嫡系,他還沒本事把手伸那么長。他想要做的,無非是把各地的軍隊都拖住,讓大伙別這么早回朝,影響他的大計而已。
說白了,他需要時間。
所以真正的雷并沒有埋在江南,而是埋在大軍回師的必經之路上。
要說也合該李瑗倒霉,叫啥名字不好,非和某唐高祖諧音。結果自從被老李封為廬江郡王,領山南道行臺右仆射、總管信州之后,他就開始與軍功無緣。
先是安撫山南,恰逢田攢等人那會兒和朱桀在荊湘爭斗,他落了個招降的差事。結果都不等朝廷把功勞給算明白,后兩者就又先后反唐,投了王世充。
而這一次輪到李唐對江南用兵,他也得了中樞詔命,配合峽州刺史許紹出襄陽道攻江陵。
結果前期因為后者進兵失利,他沒敢把兵馬壓上。待到后面,李孝恭引兵南下,他想動,卻又插不上手了。
五路大軍圍著江陵猛攻,壓根兒就沒給他留位置。
結果江南打了幾個月,從潭州到岳州,再到荊州,這么大一份滅國之功,他愣是沒沾到半點兒。
這就和后世許多流量明星一般,名頭大的嚇死人,卻沒有一部拿得出手的作品。到底慌不慌,只有自己知道。
反正月前聞聽某秦王擬降無功宗室的封爵后,李瑗是有點慌的。
不過他畢竟與李幼良那等人不同,沒那無中生有的本事,更不敢串聯宗室造反。所以輪到他這兒,李智云用的招數就不是挑撥了。
是栽贓嫁禍。
他反不反不重要,只要動機存在,所差的造反證據可以從別處找補。
比如,正自金州而下的竇建德一行。
青山云渺渺,秋風蕭瑟瑟。
都說江南潮濕煙瘴,多是蛇鼠毒蟲,搞的當初段雄帶老婆南下時還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心理建設。可隨著一路走來,卻發現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咋還越走越舒服了呢?
他來的時候不對。
十月末的山南,不似關中已然開始轉冷,又沒江淮那般伏熱。因秦嶺山勢走向,使得東南的濕潤洋流難過西北,同時又阻北方的寒潮南侵。便出現了僅一山之隔,卻有“山南河流不凍,山北草木皆霜”的奇景。
這會兒從關中南下,雖然不像后世的東北人去海南過年那般心情愉悅,但也是想當不錯的。
連竇建德都笑呵呵的。
他怎么也沒想到,流放之旅還能走的這么舒服。
當然氣候宜人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小段這一路本著李世民交給他的任務結交高雅賢、蘇烈等人,愛屋及烏之下,倒也沒難為他。所以他彼時壓根兒就不像是個被流放的犯人,反倒類似富家老爺出游。
但也到此為止了。
待過了漢水南向支流,便隱隱看到前方有煙塵倒卷,一隊兵馬正奔行而來。
“吁!”
段雄勒馬,瞇眼瞧了一會兒,便扭頭對高雅賢道:“廬江郡王的人來了,看來某只能送到這兒了!”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這一路承蒙志玄相護,高某已是感激不盡!”
高雅賢自馬上拱手,其余如范愿、蘇烈也都抱拳執禮。
可惜沒人愿意留在金州。
小段揣的是什么心思,蘇烈看不明白,但似老竇、老高這類人精是瞧的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