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其余幾個商人也跟著叫了起來:“對,不還錢我們就去告狀,長安城總不是你們杜家能夠只手遮天的,京兆府若是不受理,我們就去大理寺,去刑部,去皇宮。”
眾人吵吵嚷嚷,引得四周好些人出來圍觀,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聽的杜崇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院內,杜構聽著外面的的吵嚷,一聲接一聲的嘆氣,愁眉不展。
崔氏雖然比杜構好些,也是氣的銀牙緊咬,恨聲說道:“這幫殺千刀的商賈,重利而忘義,當年他們潦倒之時是我杜家幫的他們,現在一個個富起來了,不思當年恩情,偏在這個時候來落井下石。”
“唉,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杜構又是一聲長嘆,想了想說道:“夫人,家中還有錢么?不行先把這錢給了,其它咱們再想辦法如何?”
“大郎!不是妾身不想給這錢,而是此例不可開啊。”
崔氏搖頭:“你想想,我們欠著他們錢,或許他們為了要回之前的欠款,以后還會繼續給咱們供貨。若是把錢給了,他們怕不是立刻就會拿錢跑路,以咱們家現在的情況,府中上上下下吃穿用度怎么解決,二叔現在還是個孩子,難道你忍心讓他出去到處借錢?”
“這……”杜構重重一腳跺在地上,惱道:“一切都怪為夫,當初就不該為了撐門面,把父親的葬禮辦得那樣隆重,把家底花空了不說,還欠了那么多錢。”
“大郎……”崔氏能說什么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事情已經這樣了,再埋怨杜構也是無用,還是想想怎么度過眼前這一關吧。
想著,崔氏說道:“要不妾身回家一趟,找父親出面調停一下,有他老人家在,這些商賈之輩總要給些面子。”
杜構沉默片刻,頹然點頭:“怕也只能這樣了,一會兒夫人自后門出去,為夫先去前面安撫一下那些商賈。”
夫妻倆商量著,正準備分頭行事,誰也沒有發現外面原本嘈雜的聲音不知什么時候竟然消失了,直到門房自外面興沖沖的跑進來,咋咋呼呼的叫著:“二公子,二公子回來啦!大公子,大夫人,二公子回來啦!”
老二回來了?杜構先是一愣,接著就是一驚,不由自主想到了昨天早上,李元昌來要債的情形:“夫人,先別去了,快跟為夫出去看看,莫讓二弟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崔氏倒是沒覺得杜荷做的有什么不對,對那些乘人之危的家伙,就應該以雷霆手段收拾,反倒是杜構,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有些軟弱了。
甚至杜家有眼下這個局面,與他的不斷退縮可以說不無關系。
想著,崔氏跟在杜構的身邊向正門走去,心中盤算著一會兒如果杜荷真的打人了,自己一定要攔著自家相公,讓小叔子打個過癮再說。
豈料,計劃沒有變化快,已經做好替杜荷擦屁股準備的夫妻二人來到門外的第一時間便愣住了,午后陽光下,滿滿四輛大車的銅錢耀眼生輝,‘晃’的人睜不開眼睛。
杜荷立于門口的臺階上,衣袂飄飄,白衣勝雪,身后是昂首挺胸的書僮杜安和恬靜動人的侍女小米。
管家杜崇眼珠子瞪的老大,一眨不眨的盯著車上那些銅錢,激動的全身抖成一團。
半年了,自從老爺過世之后,他就再也沒見過如此運錢的場面,今天,終于又見到了,滿滿四大車的銅錢,加起來怕是足有兩千貫之多。
前來要錢的七八個商人中有幾人都快要哭了,看看那運錢的大車,再看看負責押運的禁軍,后悔的恨不能抽自己幾個嘴巴。
艸,當初是誰說杜家倒了,家里已經沒有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