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呆了呆,心說我哪兒知道將作監打造了多少煤爐子。
這么長時間,除了趕走杜荷,他就沒去過將作監,更不要說了解打造進度。
可看到李世民嚴肅的表情,李元昌最終還是沒敢說自己不知道,吱唔了片刻,突然想到之前將作監每天一千個煤爐子的工作效率,眼前一亮:“回皇兄,已經打造了大概六千個。”
李元昌雖然蠢了些,卻也知道好歹,掌握了將作監之后,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把煤爐子全都拿出去賣了,那樣會出大問題。
但每天一百個就無所謂了,十分之一的產量,隨隨便便含糊一下也就過去了,反正當初承諾的也是三千,只要交貨的時候數量足夠,難道李世民還真能去將作監查帳不成。
李世民微微點頭,盡管李元昌事情辦的不怎么地道,但六千個煤爐子也足夠抵消他私賣軍需的罪名。
看著兀自氣鼓鼓的程處默和聲說道:“程家小子,你可聽到了,將作監已經打造了六千個煤爐子。”
程處默瞥著不遠處的李元昌,悶聲說道:“聽到了,可是陛下,如果不將煤爐子送到漠北,就算將作監打造出六萬個又有何用,還不是一堆廢鐵。”
“呵呵……”李世民沒跟程處默一般見識,呵呵一笑說道:“既然你這么著急你爹……,這樣吧,朕準你不用等十日之期,現在就去將作監,把三千個煤爐子提出來,送往漠北如何?”
“真的?!”程處默眼珠子瞬間瞪的老大,一張毛臉因為興奮漲的通紅:“陛下,您是說由我親自押運物資去漠北?”
“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多謝陛下,謝謝陛下,謝謝!”
作為將門子弟,程處默都快要樂瘋了,有了李世民的命令,他就可以理直氣壯的過一把領軍的癮了,哪怕僅僅是輜重部隊,哪怕僅有兩百護軍,可好歹那也是兵不是。
至于李元昌,不好意思,程處默早就把這家伙給忘到腦后去了。
賣煤爐子就賣唄,反正又沒賣我家的。
出了皇宮,拿著李世民的手令,程處默跑去外面,大手一揮將兩個弟弟趕回家,自己也不去西市挑馬了,直奔倉曹司去找高履行,拉著他去將作監提貨。
……
將作監,冶鐵坊。
叮叮當當的聲音連綿不絕,通紅的爐火映照下,數不清的漢子光著上身揮汗如雨。
冶鐵坊對面的倉庫深處,鐵料堆積如山。
外面的一個角落,零零散散的堆積著二十多只煤爐子,配套的煙囪被捆扎在一起,隨意的碼放在一邊。
程處默、高履目瞪口呆的站在倉庫的門口,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不得不直接扯過前來負責交接的文吏,表情扭曲的問道:“這就是所謂的六千個煤爐子?六天了,將作監就打造了這么幾個東西?!”
文吏都快哭了,使勁扎掙著:“大人,兩位大人,將作監哪里有六千個煤爐子,您就是殺了小人,小人也拿不出六千個煤爐子啊。”
“沒有?”程處默咬牙切齒:“剛剛在皇宮李元昌可是親口說了,將作監有六千個煤爐子!”
如果不是怕挨打,文吏很想說一句,誰說有六千你跟誰要去。奈何,他沒這個膽子,不管是程處默還是高履行都不是他一個無品無級的文吏能惹的,順便再說一句,李元昌他同樣惹不起。
左右為難的文吏如同風箱中的老鼠,哭喪著臉,硬著頭皮說道:“程小公爺,小人不知道漢王殿下是怎么說的,但小人可以用人頭擔保,將作監絕對沒有六千個煤爐子,您看到的這些,已經是將作監全部剩下的了。”
程處默的表情扭曲,喘著粗氣扯住文吏衣領,舉起沙包大的拳頭:“放你娘的屁,忽悠老子是吧,長安城上下誰不知道將作監一天可以打造一千多個煤爐子,沒有六千……,說是不是你們這些賊廝鳥把爐子拿出去私賣了。
你們這些腌臜貨,從上到下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李元昌私賣軍需,你們也跟著一起盜賣是也不是?!”
“不,不敢!小人不敢啊。”文吏冷汗都下來了,顧不得許多,嘶聲求饒:“小公爺饒命,饒命啊!”
“處默,且慢動手。”高履行出身倉曹司,倒是對各衙門多少有些了解,攔住準備動手的程處默,對那文吏說道:“到底怎么回事,說清楚,別想著替別人打掩護,此事關系漠北邊軍的安危,不想人頭落地,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