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爬一樣的字,杜荷親自寫的?”御書房,李世民打開小十七鬼鬼祟祟送上來的奏疏,只掃了一眼就笑了。
還知道寫奏疏,那就是沒有隱退的意思,桃花庵歌估計是用來掩人耳目用的。
年輕人嘛,受點挫折沒事,吐兩句槽也可以原諒,只要還有斗志就沒問題。
“父皇,您不看看么?”李怡巴巴的看著李世民,想知道老頭子到底對這份奏疏有什么樣的看法,等明天自己也好去杜荷那邊給他透個底。
“看什么,你這丫頭,是不是又想著通風報信?!”李世民寵溺的看了小十七一眼,倒是沒什么責怪的意思,就是看一眼。
李怡不好意思的低頭:“父皇就知道冤枉人家,孩兒什么時候通風報信了,再說……再說杜荷又不是外人,這怎么能叫通風報信呢。”
“呃……,對,對對,不是外人,哈哈哈……。”李二的大笑聲中,李怡俏臉通紅,飛快的跑了出去。
一時失言,把心里話給說出去了,太丟人了。
目送李怡出去,李世民重新將目光放在了奏疏上面,拋開前面的數十字的馬屁,‘攤丁入畝’四個字映入眼簾。以他的見識,不用過多的解釋便知道這四個字的含義,同時也知道其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這個杜荷,這是要釜底抽薪啊,小混蛋,朕就知道他這么多天不出門,一定是憋著什么壞,沒想到,竟然不聲不響的弄出這個么東西。”后面的東西不看了,左右都是些阿諛奉承用來湊字數的東西,亂七八糟的看了還不如不看。
李世民將奏疏丟在一邊,覺得有些頭疼。
這攤丁入畝可比之前的改土歸流狠多了,大唐以前收農稅主要是按照人頭收,你家有一個壯丁,那好,收你二十畝永業田、八十畝口分田的稅,不管三十稅一還是五十稅一,反正只要你是自耕農,那就要交稅。
這樣一來,許多人就會把自家的土地賣給大戶或者世家、勛貴,把自耕農的身份轉變為佃戶,沒了自耕農的身份,自然也就不需要交稅,于是大部分的賦稅就壓到了那些自耕農的身上。
長此以往自耕農越來越少,國家的稅收也就越來越低。
為了改變這一現狀,李世民開始推行改土歸流,打算讓那些大戶把手中的土地重新還給佃戶,一來這樣可以曾加稅收,二來也可以避免勛貴和世家太過富裕,生出二心。
只是,計劃不如變化,勛貴與世家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到嘴的肥肉吐出去,大唐自古便是以農為本,土地就是大家的命,怎么可能交出去。
于是勛貴和世家開始反彈,最后改土歸流不了了之,杜荷被李世民從嶺南調回長安雪藏,勛貴與世家見好就收偃旗息鼓,大家重新過上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日子。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王氏與李氏家門不幸,兩個不成氣的敗家子跑去撩撥正在氣頭上的杜荷,逼著他祭出了最后的殺手锏:攤丁入畝。
與改土歸流相比,攤丁入畝的狠辣之處在于,我不用你們把地還給百姓了,沒必要。
以前咱們不是按人頭收地稅么,現在改了,按地皮收人頭稅。
稅制不變,還是三十稅一,以前一個壯丁收一百畝的稅,現在一百畝地收一個壯丁的稅,你家地少,只有三十畝,那就收以前的三成,他家地多,三千畝,那就收三十個人的人頭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