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忽然覺得,這句話該是井六對自己說。
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白霧的腦海漸漸清明起來。
“我有些問題。”
“說吧,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
“你和七罪,到底算是什么?似乎你們比阿爾法還久遠?”
缺口還很遠,白霧也放慢了腳步,暴君巨大的白骨之軀,眼睛掃視周圍,時不時也看一眼天花板。
“我們是情緒的實質化產物。是井世界的原住民。”
這個說法,白霧可以接受。
回憶起自己不久前與母親相見,很多事情來不及細問。
白遠的計劃,只是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還難以摸清細節,白霧問道:
“為什么選擇了我?”
這句話很短,暴君聽明白了白霧的意思。
“你出生于井內的世界,卻有著外來者的血統,同時,那個能與扭曲之主抗衡的家伙,他的意志也在你身上。你是最特殊的存在,比你們所在的世界里,什么井字級,半惡墮,天賦異稟的奇才,各種傳奇,都要特殊。”
暴君是在夸白霧的。
可聽在白霧的耳中,卻忽然有些失去興致。
“原來……又是一個血統論的故事么,真可悲。”
白霧的表情很平靜,平靜中帶著點自嘲。
一開始,他以為這個故事,是擁有普雷爾之眼的自己,在各種探索里靠著自己的發揮展露頭角。
然后不斷完成了小人物推翻各種陰謀,解開各種謎題的傳奇冒險。
但越往后,就和所有動漫主角一樣,發現自己有個厲害的老爹,發現自己有個厲害的老媽。
發現自己的出生本就是帶著各種希冀。
人們看到這里,就會說,哦,又是這樣啊,其實就是開掛嘛,好無趣,好無聊。
白霧也覺得是這樣,有點掃興。
暴君選擇自己,白遠選擇自己,黑桃十選擇自己,其實都是因為特殊性。
暴君像是白霧的知己,竟然感受得到白霧的那種厭煩感:
“可這才是真實的。”
白霧停下了腳步,天花板上那些扭曲的表情蠕動著,像是在嘲弄著什么。
暴君說道:
“小人物沒有背景,沒有特殊,然后逆天改命,本就是很扯淡的事情,英雄不多見,人們喜歡看到英雄力挽狂瀾,卻很少看到,打造英雄背后的布局與犧牲。”
“小子,也許你覺得自己的一切,顯得沒有了意義,因為你本就比別其他人高出很多……”
“但這樣去想,就辜負了那些在你身上傾注心血的人。”
白骨暴君是主動選擇了白霧的人。
白霧的那些過去,事實上他是清楚的。
深紅會時不時來與他講述一些東西。
當初白霧誕生的時候,在另一層級井世界的暴君,便感覺到了一種冥冥中的機緣。
而在航班,在賭場,在百川市校園,在色域的那些戰斗里,他暫時出現在了白霧所在的世界,也多少經歷了一些白霧的記憶。
“白遠生不出第二個你,我也不相信這個世界還有第二個人能夠做到經受種種童年折磨,卻還沒有變成一個喪失人性的怪物。”
“你以為我選中你,是看中了什么?”
暴君與白霧都停住了腳步。
白霧的這種頹喪與自嘲,源自于他發現自己沒有什么才華,仿佛只是父親白遠的偶然實驗成功的產物。
他找不到那些……屬于他自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