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累坐在前面駕駛著馬車,回頭望著后面緊緊相隨的那輛,再向后便是已經成為剪影般,已經模糊不堪的房屋建筑。
從事捕快這個行當大半輩子,雖然到頭來還是個普通捕快,但只是怪自己能力不夠也怨不得其他,更別說再過上一段時間便干不動了。
要說年輕時的沖勁,不怕死的勁早沒了,現在明明身上已經帶上了一身蟲子,明明知道前路恐怕更加兇險艱難,陶累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有回都城接受各方名醫、高手治療脫離風險的機會,偏偏選擇了繼續跟著這兩個涉世未深,還正處在熱血的年輕人南下。
外面拽著韁繩的陶累搖頭苦笑,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做了個極蠢,但卻不后悔的決定時,車廂里的氣氛也有些怪異。
戰小染捧著肚子上一個不小的酒缸縮在馬車的最角落處一動不動,這個樣子仿佛是怕動了胎氣一般。
淡酒缸里面卻沒有半滴酒而是滿滿當當的泥土,上面長著幾株青綠的小草,地上已經有不少泥土也根本不需要擔心土撒出來。
“不用這么小心,坐過來點吧,你這樣子,讓陶累看見了還以為我要非禮你呢,可不要破壞我在人家心里正直的形象啊。”
看著方逍遙故作出一種極為夸張的埋怨語氣,戰小染不禁淺笑出一聲。
她自己都沒發現,認識方逍遙的短短不到半年時間里,自己的情緒波動比較之前已經有了極其大的變化。
但她并沒有聽從方逍遙的靠近幾分,而是依舊縮在最角落處,防止身上的蟲子傳染給方逍遙。
玄龍國。
十房街口,一棟客棧。
一個俊朗長衫書生站定,后面一個勁裝少女緊忙剎住了腳跟,抻頭從書生的肩膀上向前看去。
“玄龍第一棧,應該就是這了。”
“玄龍第一棧?好大的口氣!姑奶奶我倒要瞧瞧,他憑啥子敢打這個名號。”
“哎呦,你打我干嘛?再打頭,要變瓜啦!”
宋乾財翻手折回紙扇,摸了摸她被敲打的地方,順手把她腦袋扳正到正對客棧門。
“走,進去找人。”
“總算到了?找了足足三個多月咧!他有那么大能耐嗎?要是不行,我真想日他個仙……”
扇骨對著她的腦袋又是一下。
“見到了仙人客氣一點,世間除了他再無第二個人能醫你了,把他得罪了,后果你自己用這個瓜腦袋想想吧。”
“我才不瓜嘞,真的!”
和這跳脫的川妹子齊玉,二人踏進客棧。
其中幾乎滿座,大門正對著的二尺方臺上。
一出唱戲剛剛結束,新的表演者正在登臺。
好奇的齊玉看著全是女子托著木盤在方桌間穿行,與一路上其他店不同,嘟囔著“咋個都是女娃噻?”
扇骨在她后背一拍,宋乾財不緊不慢的說道:“正事要緊。”
她煞有其事的認真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雙手凹成喇叭狀,大聲喊道:“那個是……”
“咳咳咳,你干啥子哦?”
宋乾財收回拍在她背后的扇子,再次強調道:“我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惹事的。仙人能冥土追魂,白骨生肉!一定早被叨擾煩了,不能這樣!”
宋乾財快速掃了一圈在坐在賓客,暗暗松了口氣。
“只有幾個練外家子的,應該沒有修士,看樣子還沒有走漏消息。”
侍女從旁邊經過后,齊玉手里多了一個白面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