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御史大夫劉湘參奏!”
趙睿一聽,睜眼道:“御史臺有什么要參的,隨便來個御史就是了,劉公怎么親自擼袖子上場了?就算要參,你也得等昌平王說完了再參……”
御史大夫猶豫了一下,但站都已經站出來了,便硬著頭皮說:“只怕昌平王還有但是要說,若是說將出來,朝堂必定陷入戰與和的紛爭,不說這爭論持續多久,就算很快塵埃落定,到時候再參,卻又顯得御史臺避重就輕了。”
趙睿的身體向前傾了傾,問:“劉公參誰?”
“臣參權知昌平州事張玨!”御史大夫指著站在一堆穿著紅袍的低階官員中的張玨,道:“昌平知州張玨,領皇恩,授皇職,卻不思進取,行為荒唐,包庇親屬,縱容行兇……”
趙睿的臉色瞬間變了,“劉公,你怕是老糊涂了吧?你參張玨?在這個時候?”
“正是!”御史大夫點頭,剛想開口,趙睿罵道:“老!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們今日上朝所為何事?北蠻兵臨城下,你跟我說你要參張玨?”
“陛下!”諫院立時便有人站了出來,“陛下朝堂之上出言不恭,有違禮法!御史臺參奏,陛下卻意圖堵塞言路,有包庇縱容之嫌,臣!丁卯勸諫……”
昌平王站在兩個言官的面前,聽他們叨叨叨、叨叨叨地,一時間想說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里。
趙睿則捂著臉,半天沒緩過神來。他醞釀了很久,想發火,卻又發不出來,只好揮了揮手,無奈道:“奏來!奏來!”
御史大夫劉湘跪在地上,道:“臣一參張玨,身為五品知州,卻在府中穿六品官袍,有違身份!二參張玨包庇行兇表親打傷通判之子,未行親長看督之責,致使州府內頻生齷齪,敗壞官風!三參張玨州府事務失察,轄下會安縣糧冊造假……”
“夠了!”趙睿重重地拍在了龍椅扶手上,喝道:“劉公,說這些話,你得有證據。”
劉湘從袖中抽出了一張紙,一頭拜在了地上,“前二件,陛下可派御史臺徹查,至于第三件,去歲御史臺校考百官,便已然有了眉目。昌平州會安縣知縣丘白,克扣賑災糧項,偽造糧冊,欺上瞞下……此為御史臺證詞。”
站在人群里的張玨聞言,抬頭看向了御史大夫手里的那張紙,他嘴里說的前兩件事確實存在,為什么穿六品官服,那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六品官,按他的品秩,是不能擔任一州知事的。只是趙睿賜了他銀魚袋,所以他的職務前,有一個“權”字,意思是級別不夠,暫代知州。誰都知道,他將來肯定要飛黃騰達,這個“權”字遲早是要撤掉的,跟著官品就要向上爬一步。
麻煩其實也在銀魚袋上,這個東西是皇家的恩賜,有了他,至少就是五品待遇,大勝的五品穿紅色官服,六品穿綠色官服。御史大夫參他亂穿官服,也不是沒有理由。不過張玨平日里處理州府事務是親自上手,有時候忙得不可開交,還要擼袖子卷褲管,那只御賜的銀魚袋每天掛在身上晃蕩也是累贅,只能貼身存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偶爾會在州府里穿他的綠色官服,但上公堂辦差卻從不如此,如今被御史臺拿出來說事,這就有點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