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秋秋走到新生身邊,伸手去摸他的板寸,指腹傳來硬硬刺刺的手感時,她慌亂的心才最終平靜下來。
新生原本還在裝睡享受著母親的撫摸,忽然,他的耳朵就被人給揪住了,拽扯得他有點痛,他咝了一口氣,忍不住就睜開眼想要躲開,可抬眼一看,就見到伊秋秋正對著他流眼淚。
這是新生第二次見到伊秋秋流淚。
第一次,她是因為他們種下的小樹苗被沙蟲給吃了流的淚,那次她表面上還是很平靜的,只是在默默地流淚。
而這一次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有高興有憤怒還有傷心,哭得眼睛都紅了,雖然仍舊沒有發出聲音來,但看著就是讓他覺得難受。
如果自己的耳朵此時不是還在伊秋秋的手里揪扯著,新生會覺得被揪扯耳朵的其實是伊秋秋而不是他。
“……你、你哭什么呀?”新生倒是沒有再掙扎,只是悶悶的有些別扭地問了句。
伊秋秋吸吸鼻子:“你這是還生我氣呢?”
新生詫異地微張嘴,很快便又轉開臉,繼續悶悶道:“……沒有!”
“沒有?我不信!你現在都不叫我‘母親’了!”伊秋秋帶著哭音控訴道。
新生張了張嘴又閉上。
伊秋秋揪扯他耳朵的力道又大了一點,新生再次咝了一口氣,一時有些惱怒急道:“母親,你干嗎揪我耳朵?”
伊秋秋這時也來氣了:“誰讓你離家出走的?”說著用另一只手去擦眼淚,“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我以為你頭痛犯了昏迷了被沙子埋了,我都要嚇死了你知不知道?”
伊秋秋一想起當時自己的心情,就不免又開始傷心起來,眼淚也不要錢似地往下掉:“我刨了兩個小時的沙子,根本就找不到你,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嗚嗚……”
伊秋秋說著忽然嚎啕大哭起來,把新生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伊秋秋這一哭就有點收不住。
她上輩子最后三年的末世生活,把自己繃得太緊太狠了,那時候再苦再難再絕望她都沒有哭過,最后意外身死穿來這個星際時代的荒蕪星上,她的處境也沒有比末世好到哪里去。
在環境惡劣的沙漠中,將近半個月孤獨又迷茫的行程,好不容易找了個地點扎下帳篷算是有個棲身之地了,然后就撿到了新生,兩人相依為命,種下去的種子也都長成了小樹苗,眼瞅著生活有了一絲希望的奔頭,新生卻離家出走了。
在她刨了兩個小時沙子尋找新生的過程中,她的情緒顯然也壓抑到了極致,而當她回到帳篷又見到新生后,大悲大喜之下,她壓抑的情緒便徹底爆發了。
伊秋秋整整哭了一個多小時,眼睛都哭得睜不開了,嗓子也哭啞了,身體時不時地便痙攣一下。
新生整個人都被嚇傻了,他沒想到母親哭起來如此……嚇人,最后他也哭了,抱著伊秋秋不停地道歉:“母親,對不起,我錯了,你別哭了,別哭了……”
“母親,你狠勁打我吧!打吧嗚嗚……”
“母親,你別哭了,我耳朵給你揪,你狠勁揪嗚嗚……”
“母親,我真的錯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