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大雪遍野。
北風雖然停了,雪卻越下越大,密密的遮人雙眼。
前番還是小雪,如今已經來了入冬后的第一場大雪,大雪甫下時天氣并不冷,反而變的比較暖和,陳壽愜意地吸了口清新的口氣,松開了昂貴的白狐皮裘的帶子,躺在馬車內。
以前時候,他還經常騎馬上下避暑宮,但是最近天冷了,人也越來越懶了。
走下避暑宮,進到城中,汴梁街頭正有帶著臂章的百姓,正在鏟雪,這活不同以往,現在朝廷要給錢的,以前躲都躲不掉的鏟雪,現在大把人搶著干。
雪一下起,街上行人便少了,一些百姓攏著袖子,縮著脖梗匆匆行走著,到底是京畿,天子腳下,還是有不少的小販們撐起油傘,在街頭叫賣著,要過年了,能多掙幾文,給老婆扯塊料子、給娃兒買些灶糖、臘肉吃,就是這些市井小民最大的愿望和滿足。
陳壽舒舒服服地躺在馬車內,這樣的天氣,就得是泥爐培酒,再涮點肥嫩的黃羊肉、鮮美的兔肉片,再和鳳兒這樣的尤物酣暢淋漓地大戰一場,才叫一個快意。
正在回想著昨夜的癲狂,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哄鬧聲,陳壽掀開簾子,只見一群人蹲在街邊,正在對著幾個婦人吹口哨,引來一陣喝罵聲。
“大人,這些都是涌進汴梁的百姓,朝廷官府都有安排給他們活計,不過這些人懶散慣了,并不想做。”
陳壽點了點頭,說道:“讓衙門多派些人手,碰到這種就要嚴打,決不能姑息。咱們糧食不多,就是多,也不養閑人。城郊那么多的作坊,告訴南衙,就說是我說的,捉了人就送去工坊,不干就打,這叫勞動改造。”
放下簾子,陳壽無奈的搖了搖頭,外地涌入自己地盤的人,不計其數。
人一多,難免魚龍混雜,各式各樣的人都有。
指望來的全是好人,或者都是些遵紀守法的,那就是癡人說夢。
事實上,也有很多潑皮、罪犯、在當地活不下去了,跟著人群逃到了汴梁。
這些人實際上是開封府的不穩定分子,有他們在,本來比較安寧的街頭,就會滋生各種危險。
若不及時采取手段,果斷嚴厲打擊,這些難民不知道會干出什么事來。
好在開封府有金羽衛,這些人專干這種臟活累活,漫說是一群難民,當初的魏云色殘黨、白蓮教,照樣被他們收拾的明明白白。
回府之后,陳壽馬上召集了幾個心腹,安排他們傳圣旨、發金牌,詔令李欣,率所部駐扎在河間府,宣撫河北道,敕令為北道總管。
這一下其實屬于平調,但是其中的含義,是個人都明白。
李欣離開了大同府,對他個人來說是無所謂的,因為他并不打算謀求割據。
但是對于河北道附近的勢力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這就像有一柄小刀,懸在他們的頭頂,你不知道它什么時候會掉下來。
至今依然有很多人,一門心思認定,蔣褚才就是被李欣逼反的。
陳壽說完之后,滿堂的心腹無不叫好,北方從此安全了,至少這幾年內。
蒙古草原上,遍地都是被殘殺的婦孺,而剩下的都是頭發花白的老人。急于恢復元氣的他們,必然無力南下。
遼東、幽燕倒是有南下的實力,把李欣擋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估計想要起事,就得掂量掂量了。
“侯爺,這一招高明啊。”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有他們在,便不怕河間那些強人,不肯乖乖歸順了。”
陳壽知道,李欣不管駐扎在哪,他不搶地盤,不發展自己的勢力。當然,他也沒有那個精力和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