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容易沖動,頭腦一熱,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吳老三跳下去,是情勢危急,他那是英雄。眼下這個小子學他,純屬送一個人頭。
李二叔看了一圈,自己村里的漢子,還活著的,已經不多了。
他們村被蒙古韃子屠過,每一個都有血海深仇,年紀大點的,輩分高的,也就他一個了。
漫說這些小輩,自己看見那些惡鬼一樣的韃子,都有上前同歸于盡的沖動。
看來自己還是要活著,才能照看好他們,給村子留一點血脈。
小堡寨內,守將張岳臉色陰沉,人并不是鐵打的,臨陣之際不覺得,一場激烈的戰事打下來,往往是手都抬不起來。
不少披甲戰士消耗極大,守軍亦有傷損,得馬上補充堡中守軍,消耗的軍械,還得將傷員運出來——外圍小堡實在太小,外有強敵,內再有傷員在身邊輾轉呻吟哀嚎,對軍心士氣影響頗大。
所以這種外圍堡寨堅持下來,必須要得到城中軍馬隨時援應。
張岳看了一眼朔州城,城門處沒有一點動靜,周圍其他的輔城,也在遭受攻擊。
他們的存在,本來是為了策應主城,若是失去了聯動,那么輔城將毫無意義。
城中的人...在做什么,為何還不出來?
張岳此時甚至有些惱怒,他真的很想沖到城中,提起那群狗日的領子,噴他們一臉吐沫星子,問一問他們到底在做什么?
合不勒看著局勢,臉色沒有絲毫變化,攻城之戰,一旦決定撲城,就要一鼓作氣。
即使是強壯如蒙古人,要以肉軀與土木金鐵攻打,幾進幾退之后,軍心馬上就頹喪下來,再難振作。
城破之前,攻方和守方的傷亡比例實在是太懸殊了,這是慣例。
一次攻不下來,就只能長圍,再準備更多的攻城器械,恢復軍心士氣,籌集更多的軍資,再圖破城——或者就干脆圍得守軍糧盡沒法再守拉倒。
在他很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就曾經告訴他,到南方去劫掠,就跟狩獵是一樣的。
那些狡猾的漢人,會躲在高高的城墻后面,那是他們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靠。打破城池之后,他們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牛羊,可以盡情地殺人、強1奸和搶劫。
所以一旦開始撲城,只要還有破城的機會,就像是蟄伏在草地里的獵人,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這是一場稱得上是屠殺的守城戰,張岳已經做得足夠優秀,他手下的士卒也足夠勇敢。
不過再不來援軍,他不能保證可以繼續守下去,主城的人必須要策應外圍的輔城,才不會被一一擊破。
就在這個時候,合不勒身邊,奔來一騎快馬。
他的馬術十分精湛,可以說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在合不勒身前,一個急掉頭,這樣的雖然看上去十分瀟灑,但是對馬匹損害極大,若非有急事,蒙古人不會這樣。
“大汗!南邊涌來了大批人馬,應該是他們的援兵!”
“援兵?”
周圍的蒙古各部落的首領,無不大驚失色,他們事先做了多次的推演,一致認為漢人沒有援兵了。
南方偏矮方向地平線上煙塵騰起,先是一縷黑線,然后迅速向前推進,煙塵滾滾如同一條張牙舞爪擇人而噬的黃龍,風馳電掣一般飛卷而來。兩軍交戰正酣,猛地殺出一路奇兵,令所有人都為之一驚。
大家都在高處,看得一清二楚,張岳死死抓著城墻,不知道這一路人馬是什么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