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雀眼尖,一眼瞧見了僵在一旁的張六郎,驀地便是起身往那處一撲,張嘴就是嚎了起來,“表公子,你可算來了,你可要為我家姑娘做主啊!這個登徒子居然敢當眾調戲我家姑娘,真是不知死活!”
四下里因方才楚意弦那一腳而詭異地安靜下來,禾雀的聲音又是響亮,落在耳中便是異常清晰。
“你……你少胡說八道!”地上蜷縮成一團的那個人顫抖著嗓音反駁,可惜那聲音實在虛弱得能讓人忽略不計。
何況下一刻禾雀響亮且理直氣壯的聲音又給他蓋了過去,“我哪里胡說八道?你敢說你沒有堵住我家姑娘,沒有想掀我家姑娘的帷帽?那可是大家都親眼所見的,難不成你還想狡辯么?”
“我想掀你家姑娘的帷帽掀開了嗎?反倒是你……你這個臭丫頭先不分青紅皂白將我揍了一頓,你家姑娘更是直接給了我一腳,這一腳若是將本少爺踢出個好歹來,本少爺非要你家姑娘賠給我不可!”
地上那人許是終于稍稍緩過了勁兒,氣怒難平,抬起頭來吼道。
誰知,迎面一記黑影襲來,他剛抬起的臉又被一記拳頭揍歪了。
圍觀眾人“.......”
“你這個臭丫頭又揍我?”那自稱本少爺的錦衣男子捂著疼得麻木的腮幫子抬起頭來,眼里含著兩泡淚,悲憤非常。
那張臉映入眾人眼界之中,那些人個個都是倒抽一口冷氣。
那是怎樣一張慘不忍睹的臉啊!
臉上一片紅紫青,色彩斑斕不說,還有好幾處已經高高腫了起來,剛被揍了一拳的腮幫子上碩大一塊兒紅,而張開嘴咧咧時,已經隱約可以瞧見牙關之間沁出了血......在場諸人不由又有志一同地抬手往腮幫子上捂,撞見身邊的人也是一樣的動作,這才驚覺不對,在正捂上時,各自尷尬地將手放下。
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這小丫鬟兇悍,那姑娘......更兇悍!
“誰讓你嘴里噴糞?你要再敢說,我還揍你,揍得連你娘都不認識!”偏禾雀還亮著小拳頭,朝著那位少爺揮舞了數下,齜著牙,一臉的威脅。
“禾雀!”楚意弦淡淡哼了一聲,只一瞥,禾雀心領神會。
屈膝應一聲“是,姑娘!”,下一瞬便是從腰包里掏出了一大把的.....銀票。而后,居高臨下朝著那位“少爺”就這樣兜頭......砸了下去!雖然銀票輕飄飄沒有重量,可那砸的動作卻是切切實實,將那財大氣粗的架勢呈現了個淋漓盡致,讓被砸的人和圍觀的眾人都蒙了,只能愣愣地看著那四散一地的銀票,那面額雖然有大有小,可這么一大把砸下來,那得是多少銀子啊?
能在醉香樓吃飯的人自然都與窮字不沾邊兒,可只要想一想,還是忍不住心肝兒都顫了兩顫。
偏那小丫頭還插著腰,昂著頭,居高臨下地哼道,“我家姑娘賞你的,去好好找個大夫看看,再買些補藥吃上個一年半載的,也足夠了。若是我家姑娘那一腳,確定讓你當不成男人了,我家姑娘屆時再給些銀兩作為補償也不是不可以。”
“你......你們欺人太甚!”被銀票砸蒙了的人終于是反應了過來,滿臉的淚啊!
其他被眼前這一幕驚得石化了的圍觀人群也驚醒了過來,張六郎僵著一張臉上前,勉強打迭起笑容道,“表妹啊!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別把事情鬧得太大了!”最要緊,被揍的這一位那張好似畫布一樣五顏六色的臉頭一眼看便覺眼熟,再細細一打量,便不由得讓人心驚,因而張六郎此時只想息事寧人。
奈何,楚意弦從來就不是息事寧人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