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讓石楠去定州的嗎?若沒有你先送去的信,你父親和母親怕也不會有這個決定。”楚老夫人語調淡淡道,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兒,她還沒有老糊涂到半點兒不知,只是看破卻沒有說破罷了。
老大兩口子對這丫頭自來是疼寵得沒邊兒,這丫頭若是起意哀求,自然不怕她爹娘不松口。
“是。”楚意弦定了定神,便很是干脆地應了,既然祖母都看透了,又何必還要狡辯。
“看來,這幾年祖母將你拘在宅子里,你是真受委屈了,所以,竟不愿再與祖母待在一處了?”楚老夫人似有些委屈一般。
楚意弦嘴角抽動了一下,若不是她重活了一回,見識過祖母在楚家大難時肩挑風雨的樣子,知道她是個外柔內剛的性子,只怕還真要信以為真了,不過她也不能讓祖母真傷了心,于是嘆息一聲道,“祖母,我長大了,我是楚家的女兒,不能只躲在楚家這棵大樹下躲避風雨,享受著榮華富貴,卻什么都不做。”
楚老夫人沒有想到會聽到這些話,愣了愣,再看楚意弦時,目光里便多了兩分審視。
“弟弟生來體弱,從小便被留在了燕京城,如今大哥回京成親,娶的又是平陽郡主家的縣主,怕是也要留在燕京城一段時日,我也進了京,別的不說,可以幫著照看照看新嫂子還有弟弟。”
“而且,我的年紀也不小了,祖母和父親、母親雖然沒說,可我也知道,我的婚事多半也是要著落在燕京城里,既然如此,我還不如早些去了,至少還不至于那么被動。”
楚老夫人真是被楚意弦這番話徹底驚住了,大孫女是個男孩兒性格,大大咧咧的,又沉不住氣,雖然沒有壞心,卻也沒有城府,若能一輩子就在小地方,躲在他們的羽翼下過活,這樣的性子也沒什么不好。可若是她老子護不住她,讓她嫁進了什么豺狼窩里,她這個性子就要害死她。
老大媳婦也是痛悟了這一點,才狠下心來將她送回同州,想讓自己多教教她,可這丫頭偏生是個犟牛脾氣,這么幾年了,她一直以為沒什么長進,誰料想,她今日竟是說出了這樣一番話來。
誰敢說她沒有半點兒長進?
卻沒有想過,楚意弦這長進是經過了怎樣的痛苦,才淬煉而出的!
楚意弦說完這番話后,便是沉默下來,只是站在那兒,由著楚老夫人將她打量。其實有了父親的那封信,她不怕祖母不放行,可是若能取得祖母的支持,她還是愿意的。
楚老夫人的目光銳利,帶著疑慮與審視,將楚意弦緊緊盯著,可就在這樣的目光之下,楚意弦卻沒有露出半點兒異色,仍然安之若素。
楚老夫人的目光終于是緩和了下來,帶著兩分欣慰,還有三分驚奇,嘆了一聲道,“既然要進京便去好生收拾一番,此次去了既是長住便不比之前去華陰的時候,要一切收拾妥當。帶去的人,帶去的東西,你應該心有成算,用不著祖母多嘴了。只盼望著,你和你所說的一般清醒,祖母等著你給自己尋一門可心的親事,來日你出閣時,祖母定會親自去京城為你送嫁!”
楚意弦笑著彎起紅唇,帶著兩分難得的俏皮,“那……就先謝過祖母吉言了。屆時,祖母可不要舍不得自己的壓箱底,定要給我厚厚地備一份兒嫁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