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雀一跺腳,“這燕公子真是眼瞎了,也不看看我們家姑娘長得美,廚藝還好,在這燕京城都是一等一的,看上他那是他前世修來的福分,他偏還不知道珍惜!”
可不就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嗎?
“姑娘!你一定不能放棄,非要嫁給他,還要讓他離不開你,往后狠狠地虐他!”禾雀咬牙握拳,已經找到最解恨的方式,一雙眼目灼灼,小丫頭眨眼成了最支持楚意弦的人。
楚意弦一笑,不置可否。將掐著菜花蛇的那只手抬起晃了兩晃,“走吧!今日收獲頗豐,一會兒給你們做幾個好菜。”
聽雨亭就建在飛瀑邊上的崖邊,離著飛瀑不遠不近的距離,不至于被飛瀑落水沖刷,飛濺的雨落在屋檐之上,又可聽聞聲聲水濺如落雨。
盛夏時節,燕京城中悶熱無比,這山中只怕卻已下過好幾場雨了,飛瀑水量充足,從高處落下,水聲轟轟。水霧彌漫,被日頭照著,偶爾還能瞧見一道虹影躍然于飛瀑之上,白練飛瀉,虹橋虛影,格外的賞心悅目。
楚煊這會兒卻顧不上去欣賞這風景,左右這云夢山他也來過幾次的,這云夢飛瀑和聽雨亭也不是頭回來頭回見,已經不怎么新鮮。
張六郎倒是看得饒有興致,本來還想問問楚煊這云夢飛瀑可有文人留下什么墨寶佳話之類的,可轉頭見少年自方才賽馬有了結果,興致高昂地轉過頭來,卻沒有等到表妹,反倒只等來了表妹那個從來面無表情的丫鬟,以及那句冷冰冰的“姑娘說,一會兒在聽雨亭匯合”之后就一直好似籠罩在陰云中的臉,張六郎便是訕訕地摸摸鼻頭,算了。
聽雨亭的一角飛檐已是在望,從這邊已經能夠瞧見幾道身影,當中一抹高挑艷麗的紅,自然就是楚意弦了。
楚煊和張六郎一前一后翻身下了馬,后頭跟著的人則乖覺地上前來將馬牽到了一邊,楚煊便是大步往聽雨亭去。
走進亭中,楚意弦正在忙著和面,低頭垂首的姿勢甚為專注。
楚煊擰著眉,沉著嗓音問道,“說好了賽馬的,你怎么半路就沒有跟上來了?”
少年嗓音微微粗啞,雖然努力地讓語氣聽起來不那么在意,可越是這般,卻越說明了在意。
楚意弦卻只是瞄了他一眼,沒怎么放在心上,淡淡笑道,“都已經是必輸無疑了,何必再比呢?你在弓馬騎射上的天資讓我都覺得有些嫉妒了,我呀,還是就適合做菜。所以啊,與其賽到底,最后還是個輸,那還不如去給你們準備兩個好菜。我和禾雀今日可弄了不少的嫩槐葉和槐花,一會兒做好吃的給你們吃。你......你和表哥,你們和石楠幾個到水潭邊看看能不能弄些魚蝦什么的。”
“今日你贏了比賽,一會兒我專程給你做一道菜獎勵獎勵你,如何?”
楚意弦的語調很是隨意,不像是個姐姐,倒更像與楚煊站在了同等的位置上。
楚煊本來還有些不痛快,可聽楚意弦這么說,神色已是稍緩,再看楚意弦撩起袖子,正在和面,半條手臂上都糊著面粉,再聽楚意弦說去底下水潭弄些魚蝦什么的,一雙黑眸便是亮了起來,卻是矜持著淡淡“嗯”著點了個頭,便是領了慶余兩個沿著亭邊下山的石階往下頭的水潭邊去了。
雖然還是一副勉力自持的淡漠表情,可方才籠在眉間臉上的陰云卻早已消失不見了,就連下山的腳步都透著他自己未曾察覺到的輕快和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