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宮女帶她們去的雖是擷芳殿,卻不是擷芳殿的正殿或是偏殿,反倒直接從角門入了后頭偏僻的后罩房,等到楚意弦主仆二人跨過了門檻,那角門就在兩人身后悄然合上了。
結香腳步微微一頓,臉色有些發白,卻到底是勉強穩住跟上了。
這宮里看似平靜,實則處處危機,結香不信姑娘會不知。可姑娘卻還是來了,面無異色,沉靜從容,也許是因為這樣,結香好像也并不那么怕了。
那宮女一路無話,將她們引到了當中一間廂房前便是停了下來,弓身將房門推開,就退到了門邊。
楚意弦卻不過略頓了頓步子,就神色從容地走了進去,結香想要跟上,卻聽著里頭一把嗓音淡淡傳來道,“楚大姑娘的人就留在外頭吧,門開著,我不會吃了你家姑娘。”
嗓音里帶著淡淡嘲弄,可這聲氣卻是熟悉的,結香本還有些惶惶的心驟然便是安了下來,悄悄舒了一口氣,停下了步子。
楚意弦進了廂房,那廂房不大,布置也是中規中矩,靠窗一張椅子上,斜倚著一個人,全沒正形兒,慵懶入骨。
聽得腳步聲,那人抬起眼來,四目相對,楚意弦倏然彎起唇角便笑了起來。笑意如星子,點亮了那雙本就如皓月般明亮的眼,卻讓那雙狹長黑眸的主人一愣后,皺起眉來,眼底隱現一抹惱怒,張嘴便沒有好話,“楚大姑娘是真正膽子太大還是蠢,在這宮里居然也能半點兒戒心沒有,跟著來這么偏僻的地方?”
“你關心我?”楚意弦唇角的笑意更深,眼底染上兩分雀躍。
燕遲卻眉心一攢,怒道,“少胡說八道!我只是沒有見過你這般沒有戒心的人,好歹相識一場,真怕你哪一日便讓人害了。”
楚意弦沒有再深究,可滿心滿眼的笑意都寫著“我知道你就是擔心我,你再狡辯也沒用”,可嘴上確實收斂了,沒有再繼續刺激某人。
“你放心,我哪兒真有那么蠢。自然是知道是你,我這才安心跟著來的。”
“你如何確定是我?莫非那張字條當真是你……”燕遲眉間起了一道深褶。
“我就是知道是你,至于如何知道的,不告訴你。”楚意弦的笑,狡黠帶著三分刁壞,如何能告訴燕小侯爺,這字條他定是貼身帶了許久,那紙箋即便離了他的身,卻還是沾染上了他身上那帶著淡淡奇楠香的青松爽息呢?
奇楠香雖難得,可這燕京城中卻也不是只有他燕小侯爺一人能獨享,可那混在奇楠香中,很淡,卻逃不過她的鼻子的青松爽息,這偌大的燕京城,甚至是這世間,只怕也唯一人獨有,她不會錯辨。
燕遲被她氣得一噎,眼底隱隱燃了火,“這張字條楚大姑娘如何解釋?這分明就是你的字跡,楚大姑娘莫要狡辯,那日我見過你的字跡。”那日在小院兒中,涼棚下,他們倆靠得極近,談著生意經,他一轉首,便能嗅到她身上帶著淡淡柑橘味的清香,看著她在紙上寫下的字跡,不會錯認。
“是挺像的。”楚意弦點頭,“不過,不可能是出自我的手,燕小侯爺應該知道。我總不能自己給自己下絆子吧?還是在長公主面前,我不可能自己斷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