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燕遲早前也不是沒有想過楚意弦克他的話,可這會兒聽著昭陽長公主這么一說,卻陡然覺得有些氣悶,許是說了這么一會兒話,身上的傷又在作祟的緣故。
“好好好!母親不說了。母親可不想再因為此事此人與你起什么爭執,傷了我們母子二人之間的感情。”
“你好好養傷,你的親事母親自會替你留意,定會給你選一個可心的人兒。”
燕遲再不想聽下去,一合眼睛,翻身面向了墻。
昭陽長公主聲氣一止,默了片刻,才又道,“那你好好歇著,母親出去了。外間隨時有人,有什么事兒你叫他們就是。”燕遲沒有吭聲,昭陽長公主又坐著等了片刻,這才站起身往外走了去。
聽著房門開了又關上,昭陽長公主交代了外頭的人好生照料小侯爺,腳步聲漸漸遠了,燕遲才陡然睜開眼來,望著面前垂落的墨云紋帳子,眼底沉黯,如同暗夜籠罩下的深海。
楚意弦一直動也不動地站在昭陽長公主府門外,從午后一直到入夜。
門房應該是得了上頭的授意,或是自個兒揣摩出了長公主的意思,沒有一個人搭理他們,甚至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有,既沒有將他們請進去,甚至連搬把椅子出來讓他們歇歇都沒有。
婁京墨和張六郎兩個輪番上陣,使出了三寸不爛之舌也沒能將楚意弦勸走。沒有法子,只得又去游說門房,花了重金,最后那門房也只答應幫他們傳個話,人進去之后,便是沒了回音。
楚意弦仍是動也不動地立在府門前,天未黑時,四處都還有些看熱鬧的人探頭探腦,直到入了夜,暗地里窺探的眼睛才少了。只今日過后,楚大姑娘被昭陽長公主拒之門外,在府門前站了許久的傳聞只怕就又要在燕京城人盡皆知了。
婁京墨和張六郎互看一眼,又望了望如同一根木頭樁子一般杵在那兒的楚意弦,長嘆一聲。倒是楚煊和結香一直只是沉默地站在楚意弦身后,猶如影子般。
夜,越來越深了,昭陽長公主府緊閉的府門終于“吱呀”一聲輕啟,一道身影從中走了出來,身前還跟著一個掌燈的丫鬟。
楚意弦一雙黑眸閃了兩閃,抬眼間辨清了來人的身份,上前一步,朝著對方一屈膝,“單嬤嬤。”也不知是半晌沒有開口,還是站在這兒吹了涼風,嗓音微微有些喑啞。
單嬤嬤沒有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而且上來便是行禮,微微一怔,抬眼見她還裝著方才在馬場時的那一身騎服,上頭尚滿是灰塵污漬,還洇著一兩團顏色略深的血漬,右手上用白練草草地纏了幾圈兒,可見是直接從馬場過來的。她的傷自然是比不得小侯爺的厲害,可人是姑娘家,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
單嬤嬤心里將這些過了一圈兒,望向楚意弦時,神色便不由得略略柔和了兩分,也是屈膝行了個禮,便是道,“楚大姑娘,太醫仔細瞧過,好在吉人天相,小侯爺并沒有傷及要害,眼下人已是清醒了,只需好生靜養些時日便能痊愈了。只是人剛醒來很是虛弱,已是又睡了過去,長公主愛子心切,此時心緒煩亂,怕也無心待客,還請楚大姑娘見諒。天色已晚,楚大姑娘與諸位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他當真已經醒了?太醫說了沒有大礙?”楚意弦神色稍稍一松,卻還是沒忍住又追問了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