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嬤嬤亦然,笑了笑,只是聽著。
今日的金爵街卻委實有些熱鬧,燕遲到時,還未到開張的吉時,原先范記酒樓的門楣如今卻已然裝飾一新,門樓不僅重新刷了漆,看上去更是多了兩分典雅大氣,那外頭已經請了百戲團在表演了。獅子舞得熱鬧,不時響起鞭炮聲,和著周遭人們的喝彩聲,再加上不一會兒酒樓內的店小二就會端出一些糖果撒往人群中,也難怪整個金爵街的人好似都聚集在了這酒樓面前,反倒是別處看上去格外冷清,就是廣聚軒也是一樣。
燕遲站在一旁,冷眼看了片刻,哼了一聲道,“噱頭倒是挺多。”便是邁開了步。
正在外頭忙著準備事情的連清一見他,連忙放下手里的活兒迎上前來道,“小侯爺,您來了。快些請進。”一壁說著,一壁將人往里引。
“蕭九他們可來了?”
“還不曾呢,離吉時還有一會兒,九殿下他們應該還要等上一等。”連清這話說得委婉,燕遲卻耳根微微一熱,他也知道自己來得早了些。這會兒還沒到用午膳的時候呢,楚意弦送去的帖子說了吉時是申時二刻,眼下還不到午時,確實早了些。
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想到今天中午沒了可口的飯菜吃,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換了衣裳,便是帶著關河出來了。
“好了,到這里我能找著路了,你先去忙你的吧!”燕遲停了步,對連清道。
連清垂眼應了一聲“是”,便是扭頭而去。
兩人一個沒問楚意弦,另外一個也沒有多事提起。
燕遲信步走了進去,走著走著便覺得路越發的熟悉,原是往那日飲宴的那處秋水亭而去的方向。轉眼,那方荷塘便已在望,燕遲的腳步卻不由得一滯。荷塘兩岸的柳樹已經開始泛黃,而柳樹邊上還有幾株芙蓉,卻是開得正燦耀,或粉或白地綴滿枝頭。那芙蓉花樹下,卻還站著一人,素色的披風在瑟瑟秋風中獵獵輕揚,一頭及腰的青絲亦在風中翩躚,她正仰著頭看著頭頂上的花枝,看得甚是專注的樣子。
眼前的這一幕,讓燕遲的呼吸陡然一窒。若非沒有那薄霧,他幾乎要以為他又置身夢中。
楚意弦看著那開得燦耀的芙蓉,嘴角卻不由得微微勾起,帶著兩分懷念,三分悵然,而后,她學著本來已經漸漸模糊,今日瞧著這湖岸、垂柳、芙蓉才又清晰起來的記憶,緩緩踮起了腳尖,朝著頭頂上那朵開得最為美麗的芙蓉花夠去。
雖然不是同一處,不過,那朵芙蓉夠起來倒也一樣有些困難。楚意弦一邊笑著,一邊將腳尖踮得更高了些,手極力探去,指尖觸到了芙蓉花的花瓣,如絲綢般的觸感,卻還是差著那么一點兒。
正在這時,一縷淡淡的裹挾著奇楠香的青松爽息驟然襲入鼻端,楚意弦微微一怔時,一只手臂已經從她耳后伸出,輕易地攀上花枝,將她方才看中的那朵花摘了下來。
楚意弦帶著兩分難以置信,在那幾乎圈抱的雙臂之中,回過身來。
她在女子當中,已算得高挑,可卻還是矮了他半個頭,平日里離得遠尚不覺得,今日隔得這么近,卻還要將眼往上抬一抬,才能注視到他的雙目,可這角度卻又有那么一絲絲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