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蕭昆卻成了鋸嘴的葫蘆,瞄了瞄楚意弦,又看了看蕭晟,怎么也不開口了。
楚煊再也顧不得別的,朝著蕭晟長身一揖道,“十一殿下說,上梁不正下梁歪,說我父親鎮守定州,每年跟朝廷要錢要糧,卻不見打什么仗,分明就是虛張聲勢,還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若長大,也定然是沽名釣譽之輩......”
蕭晟聽到這兒,臉色已然大變,驀地扭頭便是瞪向了身后的蕭昆。蕭昆臉色微微一白,險些站之不住。
楚意弦這才明白楚煊非讓蕭昆道歉所為何故。轉頭望著雙目泛紅,一雙手都緊握成拳頭,還是控制不住微微發著抖的少年,她嘆息了一聲,靠過去,抬起手將他的拳頭攏在了掌中。
楚煊微微一震,半晌才將視線從她攏住他拳頭的手上緩緩上移,入目是她一雙平和的眼,那雙眼好似帶著無名的力量,讓楚煊頃刻間心里也平和了許多,那些憤懣,不甘.....一時間竟消散了大半。
蕭晟這才忙朝著楚家姐弟二人一揖到底道,“十一弟年幼無知,口出無狀,本王這個做兄長的未擅盡督導之責,便代他先向二位以及楚大將軍賠個不是。此后,本王定當好生教導于他,還請楚大姑娘和楚四公子寬宥,十一弟并無不敬楚大將軍之心,只是少年心性,口無遮攔罷了。”
少年心性,口無遮攔不錯。但能夠隨口說出這樣的話來,可不會沒有半分因由。
楚意弦面上平靜,心里不無驚駭。她想起前世楚家一朝崩落,想起父兄的慘死,她總以為是天降橫禍,卻原來早有征兆,只是她自己愚昧無知,竟全然不知。心中微涼,她面上卻是波瀾不驚,順著蕭晟的話笑答道,“齊王殿下說的是,確實不過小孩子家爭吵時胡言亂語,當不得真。”
楚煊一驚,不敢置信地扭頭回望楚意弦。
楚意弦沒有理他,仍是笑盈盈地望著蕭晟和蕭昆,“不過,這件事起因在十一殿下認為我家四弟短短時日內進步神速,所以不愿意相信上。既然如此,不如比試一番吧?我的騎射功夫都是父兄親手所傳,而阿煊素日里多是我和兄長教導,今日就以下犯上,與兩位殿下比試一番,也好從根源上解開這個扣子,如何?”
“楚大姑娘的意思是,你和楚四公子一組,與本王和十一弟比試?”
“齊王殿下是看不起我是個女子嗎?”楚意弦笑著,可那笑意稀薄,不入眼底,清澈靈透的明眸恍似浮蕩著縷縷薄冰,清,且冷。“齊王殿下放心,輸了,我們姐弟自認乃是沽名釣譽之輩,贏了,我們也不過要得十一殿下一句當眾的道歉罷了。”
這一回,在場幾人都聽明白了,方才還以為楚大姑娘當真不計較,沒想到,她哪里是不計較,分明是計較到了骨子里,還要以比試的方式,贏一個光明正大,且將他們姐弟以下犯上的罪名盡數抹去。
蕭昆臉色一瞬間難看至極,蕭晟面上卻是沉沉,看不出什么波瀾。良久,他才沉聲回道,“這事兒本是十一弟口無遮攔,他自該道歉的,倒無需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