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世時,他為了見她,不眠不休,快馬加鞭從軍營趕回來,只為看她一眼,又馬不停蹄趕回去的往事……楚意弦心里落差不可謂不大啊!
但再大的沖擊也比不上他瞧見了她,卻冷冰冰地轉身走開來得傷筋動骨。他臉上慣常的笑容都不見呢,方才那眼神,就好似當她不存在似的。
什么意思?難不成,還在生氣那日她悄悄跟上去?可若不是她,他和大哥能這么容易就脫身?燕遲雖然氣性大,脾氣也不好,可卻不是個恩怨不明,是非不分的人吶?
難不成氣的是剛才蕭晟與她說話?
如果是這個,那她就太冤枉了,人家再怎么說都是皇子,紆尊降貴來看望她,她還能冷著臉直接趕人不成?她已經盡量禮貌而疏離了,比起那會兒在天下第一樓,客氣了不知多少,以蕭晟的敏銳,如何能察覺不到?
可人家還是要湊上來,她也沒辦法啊!
難道就因為這個而生她的氣?
自然不是因為這個。不!他也沒有生她的氣。
不遠處,燕遲高坐在大黑馬之上,目光隔著重重人墻,望著楚家馬車的方向,視線深遠卻虛無,挽著馬韁的手越扯越緊,身下的大黑馬掣雷不舒服地嘶鳴了兩聲,動了兩動,他這才醒轉過神來,抬手輕輕撓著它的耳后將它安撫,一雙眼卻越發沉凝起來。
他只是不想見她,在他想清楚之前,他們還是最好不要見了吧!
因著燕遲,楚意弦回京的這一路上都心緒不佳,以至于好似連傷口都更疼了一般,臉色陰了一路,等到回了大將軍府,被挪進了她的流霜院,躺上了香軟的床榻也沒有緩過來。
肩頭傷處隱隱作痛,她皺著眉想到,這傷也不知幾時才好。若換了平日,她早直接殺到燕遲跟前去問個究竟了,哪兒容得他這般莫名其妙的?可就因為這個傷……
看來,還是要先養好傷才成啊!
楚意弦閉上眼,強迫自己平復心緒,要吃好睡好,這傷才能好得快!
誰知道,她這傷沒好,燕遲那頭又來戳了她一刀。
“再說一遍!”楚意弦抿緊了唇,目光沒什么溫度地落在張六郎身上。
張六郎心里暗暗叫苦,他不過是來探望養傷的表妹,順道匯報一下表妹不在京城的這段期間天下第一樓的運營情況,末了才多嘴提了一句,今日燕小侯爺的侍衛特意跑了一趟天下第一樓,說是先不必給燕小侯爺送飯了。
存在那兒的銀票倒是沒有拿回去,不過來的是那位沉默寡言的關山,他也沒能套話套出個究竟來,往這兒一說,表妹就是變了臉。
頂著楚意弦的眼神,張六郎硬著頭皮又將話說了一遍,楚意弦一雙眸子轉黯,晦暗不明,片刻后,到底是松緩下了語氣,“我知道了!這幾日我要養傷,還去不得樓里,樓里的事兒就要多請表哥擔待了。”
張六郎長松了一口氣,拍著胸脯道,“表妹盡管放心,包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