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長公主府,楚意弦對寧遠侯府就要熟悉上許多了,畢竟前世在這府里住了數載,那處假山,她險些從上頭摔落下來,是燕遲將她擋住,自己反倒滑了一小步,撞傷了肩膀。那頭的回廊邊上,燕遲曾為她親手種了一架薔薇,如今自然還沒有。再來,便是前頭的中庭,那日她被杭依依派人綁來了這里,燕遲追來,被杭依依刺死在那里,血流了一地。
回憶呼嘯而來,楚意弦一路走來便不由得有些恍惚,面上神色忽而喜忽而憂,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眼看著前頭就是二門處了,一個有些眼熟的嬤嬤候在那處,好像正是昭陽長公主跟前伺候的,楚曼音皺了皺眉,抬手頂了楚意弦一肘子,楚意弦陡然醒過神來,須臾間已經打迭起精神,抬眼對著前頭單嬤嬤笑了起來。
單嬤嬤笑著朝姐妹二人行禮,“二位姑娘來了?快些請進!”一邊說著,一邊將兩人往里迎。
“今日宴席就設在花園里,殿下這會兒正與幾位王妃在屋里敘話,郡主倒是來得早,卻是不耐煩在屋里說話,已經到園子里來了……”將兩人一路往正院引時,單嬤嬤便是閑話家常道。
寥寥幾句,楚意弦卻已聽出了不少意思,笑著道一聲“有勞嬤嬤”,得了單嬤嬤一個善意的笑。
轉眼正院已在跟前,同前世一樣,昭陽長公主即便常年不在寧遠侯府,可卻永遠都是寧遠侯府的女主人,不但隨時回來都可以,這內院之中更只有她一個女人。
昭陽長公主與寧遠侯夫妻不和這是滿燕京城都知道的事兒,昭陽長公主天之驕女受不得氣,便常年都住在長公主府中,難得回一趟寧遠侯府。
兩人之間到底為何鬧成這樣,楚意弦不知,可她卻清楚地記得當年寧遠侯戰死沙場時,昭陽長公主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若是對一個人沒有感情,是不會對那個人的死有那樣的感受的,不管是愛,還是恨,總歸快到極致。
前頭花廳內隱約傳來的笑語聲聲入了耳,楚意弦收起紛亂的思緒,牽唇勾起笑,隨在單嬤嬤身后進了屋。
花廳內果然已經是衣香鬢影,笑語聲聲,人不多,卻個個皆是分量十足。昭陽長公主身為東道,自然是坐在正中主座,邊上還圍坐著幾個華衣婦人,卻都是皇室宗親。當中兩個瞧著比昭陽長公主年長些的,正是與崇明帝同輩的慶王府與申王府兩府的王妃,最要緊,身邊都跟著兩個妙齡少女。按理都算得是郡主,可是地位卻與蕭韻截然不同。哪怕是皇親,也有個三六九等。
平王府的尊榮,那都是平王與平王世子戰場拼殺而來的,如今都全落在了蕭韻一人身上,她自然與別家王府的郡主不可同日而語。不過,若是平王和平王世子如今尚在,如今是個什么境況,就不好說了。
目光從那幾個明顯都是精心打扮過的姑娘身上瞄過,毫不意外瞥見幾個姑娘落在她身上如出一轍的打量,當然還有些許掩藏不住的戒備。
楚意弦心下了然,卻不以為意,收回視線,目不斜視,行不搖裙,娉娉婷婷走上前,施施然在昭陽長公主等人身前蹲身斂衽,向幾人一一見禮。
昭陽長公主笑著讓她們姐妹二人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