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這位表妹雖然自小被嚴格教養,規矩得很,從不行差踏錯,可性子沉靜,卻不代表沉悶。她雖然并無什么才名,可卻不過是不喜虛名罷了,自己卻極有才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柴米油鹽醬醋茶也都信手拈來,就是騎馬射箭也不在話下。真正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不只是家世了得,自身也是極出色的,在那紙賜婚圣旨頒下之前,燕京城不少人家都在暗中打她的主意呢,沒想到,最后倒是便宜了你。那圣旨頒下時,不知道有多少人暗自里對你生恨!”燕遲走到楚煜身邊,好似閑話家常一般道。
楚煜收回視線,淡淡一瞥他,輕哂道,“原來今日這雪谷之行,你也是打的這個主意?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也是個多管閑事的性子,難不成你與這位表妹感情甚好?”
“你沒有看錯我,我還真不是古道熱腸,愛多管閑事的。可早前被婁京墨那位損友拉著管了一回閑事,往后只要是某位姑娘關切的事兒,于我而言便也算不得閑事兒了。”燕遲卻沒有收回視線,目光仍落在那頭冰鏡前,凝在那一抹明艷的紅上,看著她笑靨如花,聽著她發自內心歡悅的笑聲,讓他也不由得牽起嘴角,隨她一道笑。
從前未曾想過,更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也會為一人喜而喜,為一人憂而憂,為她殫精竭慮,亦覺甘之如飴。
他的言下之意楚煜自然是聽得清楚,心里微微一怔,正想說別以為巧舌如簧,就能騙得了他,還不就是想要拐走他家阿弦?何況,他可沒覺得他家阿弦擔心他這個兄長,還是擔心到他的婚事上。
燕遲卻恍似知道他想說什么一般,終于收回視線望了過來,“你莫非當真看不出來,她其實很擔心你!就是因著你對這樁婚事不上心,她怕你日后會過得不順心?”
楚煜一怔,到口的話生生梗在了喉嚨口。
“她雖然什么都沒有說,可若非如此,她又何必幫著楚夫人?這一趟雪谷之行,是我順勢成人之美,楚兄……”燕遲抬手輕輕一拍他肩頭,“你家里的人都甚為關心你啊,好是讓人羨慕!”
楚煜卻半點兒體會不到被人羨慕的欣欣然,反倒蹙起了眉心,一顆心里,盡是難言的酸澀。
“本來吧,兩口子間的事兒誰也不好說,相敬如賓的有,相親相愛的也有,可我這個從小見我父親和母親爭吵不休,冷顏冷面的過來人真心地奉勸你一句,這日子如何過,當然是隨你高興。可你過得好不好,你身邊的人,尤其是真正關心你的人,卻是感同身受!還有啊……你娶了人家,總要跟人家生兒育女的,只盼著你往后的孩子莫要再吃我吃過的苦,那便好了!”
楚煜沒有說話,一張面容轉而沉肅,眼里分明閃爍著什么東西,忽而上浮,卻又轉瞬便沉溺下去。
“你……對我家阿弦當真是真心?”楚煜突然發了問,問著時,一雙眼如刀子,定定將燕遲盯著。
燕遲絲毫不懷疑自己若是說錯了一個字就要被楚煜那有如實質的目光凌遲處死了。
沒有遲疑,燕遲將頭點下去,動作與他的目光一樣堅定,“自然是真的。”
“那你想要娶她?”楚煜又問。
燕遲眉心一蹙,“當然!”不想成親的撩撥,都是耍流氓!未來大舅子在懷疑他的人品?這個不能忍!
“那你若是娶不了她呢?”楚煜又丟出一個要命的問題。
“不可能!”燕遲應得干脆。
“在你將她真正娶回家前,沒什么不可能!”楚煜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自信,“都說鹿死誰手,還要蓋棺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