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氏倒也不強求,眼下這樣守禮對自家囡囡來說自是最好。
又寒暄了兩句,婁氏便是放下了車簾。
馬車踢踢踏踏跑了起來,直接駛進了府門。
楚意弦到底按捺不住,悄悄挑起車簾的一角,往外頭瞄去,剛好瞧見燕遲的身影在眼界里漸次倒退,手背上一疼,被人拍了一記,她只得松了手,車簾子垂下,徹底遮蔽了燕遲的身影,再瞧不見了。
她抬起眼,沖著婁氏吃吃的笑。
婁氏卻是皺著眉瞪著她,神色很有兩分恨鐵不成鋼,“當真就這么喜歡?”
“是呢!”楚意弦笑呵呵抬手將婁氏一挽,順勢滾到了她懷里,“喜歡得緊,大抵……就像當初阿娘喜歡阿爹那般喜歡!”
婁氏又好氣又好笑,到底是沒再說什么,抬手將她摟住,道一聲“嘴貧!”
金吾大將軍府門外,燕遲卻一直站在原處,目送著馬車緩緩駛進府門。
“爺?”關河湊到他耳邊,輕喚了一聲,主仆二人的目光閃動,眼角余光一致地朝著街角的暗影處瞥去,那里恰恰好有一道身影無聲遁去。
關河腳下一動,正要去追,卻是被燕遲伸手攔住,他抬眼望著方才那道身影消失的街角,嘴角輕輕一勾道,“讓他去!有些事兒總要讓他的主子看個清楚明白得好!”
話落,燕遲收回視線,道一聲“走吧”,這才翻身上了掣雷,與關河帶著眾護衛,一道打馬往長公主府而去。
等到他入了長公主府門時,齊王府內也正有一道身影入了蕭晟書齋,將這兩日偷偷跟在楚意弦身后所見所聞事無巨細地向蕭晟稟報。
蕭晟今日沒有練字,也沒有看書,明明已經入了夜,書齋之內卻只在墻角點了一盞燈燭,燭火幽微,照不透偌大的空間,蕭晟坐于椅中,整張臉都沉浸在暗色之中,讓人窺之不明。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的緣故,反而讓人覺得黑暗中的身影充滿了未知的力量,更讓人懼怕一般。書齋內一到冬日就更是刻骨的寒意順著腳底竄至四肢百骸,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書案前回話的人克制著,才沒有抖顫起來。
“你說,他們單獨相處了一會兒?”良久,才聽得蕭晟的嗓音徐徐響起,仍是那樣的不溫不淡,不聞起伏,可好似也被這書齋內的寒意浸染了一般,每個字都透著徹骨的冰寒。
回話的暗衛頭皮一緊,連帶著嗓子也緊澀起來,“是!也就一盞茶不到的工夫,至多能說幾句話,只不過屬下不敢離得太近,實在不知他們說了些什么。”
說罷,他便是屏了息,等著蕭晟的吩咐。
誰知,這一回蕭晟卻沉默得更久。
久到那侍衛都以為他是睡著了時,才聽得他嗓音又淡淡響起,“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