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剛勾起,楚煜便是瞪了過來,楚意弦這回也不偷笑了,干脆光明正大地沖著楚煜一笑,反倒笑得楚煜有些蒙。
花廳內因著這見新人而熱鬧歡喜,笑語聲聲,屋外卻有個小丫頭輕聲道了一句,“怎么又下雪了?”這語調里含著兩分藏不住的抱怨。
廳內一寂,眾人扭頭往琉璃窗外看去。
楚意弦亦然。
這一看窗外果真又是洋洋灑灑下起了雪來,這眉心便不由得一蹙。這個冬天雪下得多且大,楚煜成親這兩日天公還算作美,剛剛停了三五日,這居然又下起來了。
楚意弦望著外頭紛紛揚揚的雪花,之前便一直縈繞在心間的憂慮更是濃重了兩分。
這一場雪,直下了三天兩夜,一直未曾小過,直到這日清晨,果真傳來了噩耗。
城南一片貧民的居所竟是硬生生被積雪壓塌了,好在官府早先便得了上頭的提醒,加強了巡邏,也警醒過百姓,撤出的還算及時,并沒有太多的傷亡,可城南不少百姓還是遭了災。
楚煜本還因著成親正在休假,聽說了這事兒也坐不住了,自披了厚氅便出了門去,等到下晌時才回來,將事情大致說了,“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府的人正在忙著安置災民,只是西北一帶連著好幾處都報了災情上來,戶部捉襟見肘,朝堂一時還沒有拿出章程來。”
居然還有好幾處都鬧了災。廳內一時都靜了下來。
“那各家可有支起粥棚來?”楚意弦問道。
楚煜目光落在妹妹身上時,卻多了一分復雜,前些時日婁家人剛到京時,家宴上他們喝了兩杯,阿弦便對他說今年的雪下得委實多了些,也不知道那些平民的屋子牢不牢靠,若是積雪壓垮了屋子,傷著了人可是不妙,又求他說,他認識的人多,或許可以與五城兵馬司中當差的熟人提上一嘴。他當時喝了酒,自然是滿口應下了,后來清醒了,也還記得此事,卻也覺著她擔憂的也沒有錯,便隨口與五城兵馬司中相熟的人提了提。
今回這樁事,五城兵馬司反應迅速,而且一早就有防備,沒有釀成大禍,可是得了上頭表揚的,就是他今日出去打探消息,遇見了他那位熟人,亦是悄悄對他表了謝意。可楚煜此時心緒卻難免有些復雜,這謝意,說來應該落在阿弦身上才是。
只卻不知自家妹妹何時起,竟有了這樣的遠見?
“大哥?”見楚煜只是望著她發呆,楚意弦蹙眉又輕喚了一聲。
楚煜這才醒過神來,答道,“來時瞧過了,宮里太后和皇后娘娘主持著,已經先搭起了一個大棚子。”
楚意弦長舒了一口氣,既然宮里已經有了動作,那各家應該很快便也會爭相效仿,如此便好。
婁氏聽罷也道,“既是如此,咱們家也準備著吧!”
結香心里滿滿的欽佩,多虧姑娘未雨綢繆,如今天下第一樓庫房里那些囤積下來的糧食和棉被等物,都有用處了。
宮里,崇明帝正在一臉感嘆地對太后道,“母后真是朕的及時雨。”卻原是這設粥棚是太后一早提出的,雖然杯水車薪,好歹也算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能為陛下分憂,也是哀家的本分不是?不過哀家也只能出錢出糧,這外頭的事兒,便一并交給時秋去辦了。這粥棚自然是要辦好,不能墮了咱們皇家的名聲。”太后說著拉了崇明帝的手道,“陛下雖是一國之君,在哀家這兒卻只是兒子,做母親的,哪里能見得兒子為難,自是要盡哀家所能,替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