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沒好氣地一瞥進門后目光就黏在燕遲身上的楚意弦,心底暗罵了一聲“沒出息”,面上卻是無可奈何,“有什么話出去說去,不過燕時秋,我可警告著你,給我注意點兒分寸,否則我真會揍你啊!”說著還朝燕遲亮了亮拳頭。
燕遲匆匆一抱拳,應下了。楚意弦則將手里的托盤往邊上八仙桌上一放,笑呵呵道,“新婚燕爾的,這臘八節也算大哥陪大嫂過的頭一個節,我可不敢打擾,大哥好好表現啊!”
一邊說著,一邊與燕遲一擠眼睛,兩個人趁著楚煜反應過來前,已經腳底抹油溜了出去。
“這個臭丫頭!”被打趣了一回,楚煜緊了緊拳頭,正待罵人,轉頭見邊上鄭疏桐已經笑著給他張羅起了臘八粥,又覺得有些訕訕,將手放了下來,“對不住啊,本該多陪陪你的。”
他還在休假,可陛下卻也顧不上,徑自將他叫進了宮中。
“為人臣子,陛下召見又豈是你能左右的,我自然知曉,你也不必與我這般見外。來嘗嘗這臘八粥吧,雖說不是阿弦親自熬煮的,可卻也香甜可口得很。”說話間,鄭疏桐已經舀好了一碗粥,素手纖纖,捧到了楚煜跟前。
楚煜抬眼見她笑容和婉,雙目平和,還未將那臘八粥吃到嘴里,卻好似已經滿口的香甜。
楚意弦和燕遲出了外書房,卻也沒有走遠。他們本就是要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外頭雖好,卻飄著雪,冷著呢,楚意弦便直接拉著燕遲繞到了書房后頭那一排后罩房中的一間,推門而入后,屋內沒有點燈,光線自然是暗,楚意弦便停在了房門口,正待適應光線呢,后頭燕遲的眼力顯見比她好,徑自越過她進了屋內,走到案桌前,吹燃了桌上留下的火折子,將燈燭點起,室內登時亮了起來。
楚意弦抬眼便見到了他肩頭和發上落著的雪花,便是上前去,將之拂了開來。
燕遲見她身上頭上亦然,便也學著她的樣子,將那些雪沫子一一拍落。末了,兩人望著彼此,不由得都是笑了。
燕遲左右一看,見這房內倒還置了幾個書架,架上也擺了些書,他們此時所站的窗邊是張案桌,桌上筆墨紙硯倒也齊全,還有些書寫過的紙箋,倒是比之方才與楚煜所在之處更像是一間書房,“這里是.......”
“是阿煊平日里偶爾習字讀書的地方,我早前來給他送過吃食。”楚意弦答道,她家的外書房,名為書房,但多是擺設。從前楚煜未回燕京城時,都是楚煊用著,可楚煜回來了,難免要備個可以處理外務之所,楚煊便將這外書房讓了出來,自己搬到了后罩房中讀書習字。不過他日常也多在國子監,也很少用到便是了。
“原來如此。”燕遲點了點頭,想起那位明顯對他抱持著些許敵意的未來小舅子,思慮著等閑了,得想點兒轍討好討好才是。
楚意弦卻已記起了正事兒,她今日一直心不在焉,可不是因著相思入骨。“你今日突然被陛下召進宮中,可是有事兒嗎?”
燕遲拉住她的手,嘆了一聲,“我還怕來了也見不著你呢,那便只能讓關河給你留個口信兒了。”他應下了婁氏,自然不可能再食言而肥,翻墻去夜探香閨。哪怕再想,也只得忍著,這才跟著楚煜回府,來碰碰運氣,倒沒有想到未來丈母娘居然這般心善,成全了他。
“你果真是要出京了?”楚意弦蹙眉問道,滿心驚疑。
這回驚疑的人換成了燕遲,“你怎么會知道?”
楚意弦只得將方才與老侯爺見面,以及說的話三言兩語說了,“所以,老侯爺真的說中了,陛下是指了差事給你,要讓你出京去?”
燕遲默了兩息,將她方才的話思忖了一番,長舒了一口氣,祖父會告訴她這些,自然是過關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