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笙哭聲一滯,抬眼見王夫人一臉嫌惡地皺眉望著她,一雙眼底滿是冰冷,半絲溫情也無,她面色幾變,下一瞬,終于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而后“哇”的一聲哭著朝外頭沖了出去。
王夫人僵著一張臉看她哭著跑走,“啪”地拍響了手邊的炕桌,“本以為經過上一回她是長進了,卻原來還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
邊上那些她的親信丫鬟或是仆婦卻都是噤若寒蟬,沒有人敢多說一言。
王夫人氣得不輕,胸口一直急速起伏著,過了片刻,才緩過來。
邊上她那個叫素琴的丫鬟這才趕忙給她送上一杯熱茶,她端起吹了吹,還不及入口,便聽得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不一會兒,王笙身邊她派過去的,那個叫素梅的丫鬟進得門來,臉色有些惶惶,匆匆一福禮便是道,“夫人,姑娘回房拿了牌子,便是讓人套車進宮去了。”
“啪”一聲,王夫人手里那只茶碗直接砸在了地上,茶與瓷濺了一地。
日頭漸漸西斜,西洋鐘擺的聲音規律地回蕩在空寂的殿內。王皇后一身家常的衣裳,斜倚在羅漢榻上,一手撐著額頭,另一手徐徐按揉著酸痛的額角,偌大的寢殿內,沒有半點兒聲息。這是鳳藻宮的常態,這位繼后平日里,更喜歡的是一人獨處。
就是身邊的親信宮女也不敢隨意叨擾。
輕盈的腳步聲由外殿而來,在簾櫳處頓了頓,才遲疑著靠了過來。那是鳳藻宮的掌事宮女,也正是王皇后身邊最為得用的親信,喚作如意。
王皇后沒有睜眼,只是淡聲問道,“可走了?”王皇后保養得極好,肌膚雪嫩,幾乎不見細紋,加之本就是一張嬌柔溫婉的美人兒臉,面上總是噙著笑,讓人如沐春風般的典雅雍容,瞧上去不過花信之年,不只如此,還有一把動聽的嗓音,恍若流泉在耳,朗脆宛轉。
如意笑著答道,“是。不過十六娘臨走時很是關切娘娘的身子。”
“本宮的身子?”王皇后終于是睜開眼來,“她往后少給本宮添堵,本宮這身子自會好好的。”
這話如意可是不敢接。
“偏到本宮這兒來哭,也不怕讓宮里其他人瞧見,當初真不該留塊牌子給她......”王皇后嘆一聲,明明是生硬的話,經由那把動聽的嗓音道出,仍讓人覺得如沐春風。當初將那塊牌子給王笙是為了方便她隨時進宮,如今看來,是不是太方便了些?
如意一邊端上一盞茶,一邊笑著道,“十六娘最是機靈,自然知道娘娘疼她。”哭啊,只有在心疼她的人面前才會管用不是?
王皇后卻是哼了一聲,“那是知道回王家哭了也是無用吧!”
還是那樣動聽的嗓音,可那句話,卻好似攜著冰寒之意,直竄背脊,如意端茶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頓,才又若無其事地將茶碗奉上。
王皇后將茶碗接過,溫度剛剛好,她輕啜一口,才不經意般道,“那位楚大姑娘,以前見的時候倒是不知,居然是個這么霸道的......”
楚意弦全不知六宮之主如何看待自己,就算知道了,也沒有法子。而對于沒法子的事兒,她自來不會去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