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是個簡單的,否則,當初又怎會借著箏娘躲了這么些年?當初還是少年,便已然心機深沉,遑論現在?當年未曾折斷他的羽翼,他韜光養晦多年,如今只怕就要一飛沖天!所以,咱們就要將他這扶搖而上的力給徹底卸了不可。”
“娘娘有什么主意?”王暢抬手抹了把汗,已是平靜下來,倒也有了兩分百年世家家主的沉穩氣度了。
王皇后淡淡瞥他一眼,勾唇笑,那一笑的風情,真如牡丹盛放,雍容華貴,美不可言。
可那張粉唇一張一合,吐出的字句卻讓人腳底泛寒,在這三伏天里,硬生生被凍得想要哆嗦。
“太子和太子妃倒是如我們所愿,水火不容了,可扶太子上位如今看來已是不可能,咱們想讓笙娘做太子妃和下任皇后的事兒只怕也要另做打算。太子若被廢,皇子之中嫡出的便只有十五一個,論出身,十五便是眾皇子中最貴,那么,屆時由他正位東宮,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這話一落,只見王暢頃刻間白了臉,微微瞠圓了雙目,眼神發直,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額頭上剛壓下去的汗珠,又冒了出來,豆大的,這回應該是冷的。
王皇后面上的笑反倒更燦爛了兩分,“哥哥這是什么表情?哥哥可不是個膽小的人吶,富貴險中求,這可是哥哥曾經教本宮的,本宮可是一直奉為圭臬,一刻也不敢忘。哥哥總不能就忘了吧?”
“若是此事成了,哥哥便是大梁皇帝的親舅父,何愁咱們王家不再有一個盛世百年?”王皇后的聲音如流泉一般清澈婉轉,輕柔中帶著滿滿的蠱惑,滑過耳畔。
王暢的臉色發白,喉間連著滾了好幾滾,這才啞著嗓道,“我沒什么本事,怕是幫不了皇后娘娘什么。”
“哥哥莫要妄自菲薄,本宮還要多多仰仗哥哥和王家呢!”王皇后接過話,微微笑著將一碗冰沁的綠豆湯端起,親手送到了王暢眼跟前。
王暢手微顫,深呼吸間才稍稍平復著,伸手接過那碗。這碗給王暢備的綠豆湯里,比王皇后那碗多放了些冰,放了這么一會兒,那碗壁上已經是觸手濕滑,王暢險些沒有握住,將湯撒了,他連忙端穩。
見王皇后一雙盈盈美目好似含著笑,實則與這碗一般,冰沁沁地凝在他面上,王暢咽了咽口水,這才道,“我只能盡量……”
“哥哥錯了!這是要人命的大事,不成功便成仁!”王皇后語調輕柔,帶著淺淺的笑意,卻字字都帶著鏗鏘之力。
王暢不再說話,低頭望著手里捧著的那碗綠豆湯,半晌沒有動作。
好一會兒后,卻是掂起勺子,一勺一勺吃將起來,王皇后也不催他,就看著他吃,直到一碗綠豆湯見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