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頭兒一邊擺著手說“沒事兒”,一邊繼續“嘔”著。
“這樣也不是辦法,城門那里何大人只怕還等著呢,這棺木里沒有問題,咱們是不是得派人快些回去報個訊啊?”
“是啊,而且大人吐成這樣,怕是身體有什么不適,也不知是不是真被這尸體沖撞了,咱們還是得快些回城,去請個大夫或是方士看看才行啊!”
這么兩句話,倒是直說到了那官兵頭兒的心里,他勉強忍住想要繼續干嘔的沖動,道,“那個......自然是要有人回去報訊......”
“可這棺木......”人群中,一個穿五城兵馬司服制的人很是為難地道。
官兵頭兒聞言往那棺木一瞥,登時又覺得方才見到的那具尸體的樣子浮現眼前,更要命的是,那股腐臭味居然又往鼻腔里鉆了進來,“嘔”他險些又吐出來,險險忍住了,忙捂著口鼻,退得遠了些。
含糊道,“眼下馬兒沒有了,咱們總不能將這東西再往回抬,這樣,拿幾個人在這兒守著,等我回去報了訊,再讓建樂坊那伙兒人自個兒來取。”
“是。”追出來的人中,就他一人有官職在身,自然都是由他說了算,沒有人有異議。
守門的官兵頭兒往人群里一逡巡,眼神卻微微一滯,顯見有些猶豫。
“大人帶著城門口的兄弟們先回去吧,這城門處要緊得很,一會兒只怕還得繼續守著,鬧了這么一出,可是萬不能再出紕漏了。至于我們,本來就是跟著何大人一道出來巡視的,方才也是遵循的何大人的吩咐,一會兒自向何大人復命就是。”
官兵頭兒一聽,雙目亮了起來,心里想著,這五城兵馬司的人這覺悟真是讓人望塵莫及。一邊面上卻是打迭起笑容來,感激道,“多謝兄弟們體恤了,如此便有勞兄弟們在這兒守著......”眼睛往那棺木一瞥,便又立刻收了回來,面如菜色道,“這晦氣的東西了,那我們就先回去向何大人復命了,也好快些讓兄弟們解脫。”
“大人慢走。”
那官兵頭兒草草一拱手,便是朝著來時路疾走,但不知是不是方才吐得太過厲害的緣故,腿有些發軟似的,剛走了兩步便險些左腳絆右腳,直接摔在地上,他身邊兩個手下連忙將他扶住,半扶半拖地將他拉著走遠了。
原地留下的那幾個五城兵馬司的人瞧他們走遠了,當中一個一直將頭壓得低低的人抬起頭來,那居然是一張娟秀白凈的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浮蕩著薄冰一般,帶著淡淡的清冷傲氣,這樣不動也是渾身汗的三伏天里,只需看你一眼,便能讓你瞬間消暑。
這樣的一雙眼睛,在冷冷看了那些官兵已經消失的方向一眼后,便即收回了視線,語調淡冷道,“動作快些,咱們得抓緊時間了。”
這聲音若是被方才那些守門的官兵聽見,只怕會被驚到,因為,這是把女嗓。這個長相白凈娟秀,身板兒瞧著也是纖細的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居然是個姑娘家。
然而她身邊那些個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卻沒有半點兒詫異,反倒是恭敬地齊聲應道“是!”而后,便是朝著那板車大步而去。
也不知他們是怎么動作的,一會兒后,竟是將那具看上去比普通棺木略寬且略深些的棺木一分為二,而后,從底下的暗格里,抱出了一個軟塌塌,全無意識,顯然已經昏睡過去的人,繼而又將那棺木重新裝了回去。
那姑娘清冷地道一聲“走”,便是率先邁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