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修士,竟都要化作癲人,他們就算有罪,殺了便是,殺一儆百,建立秩序,塑造行事法則,這樣旁人見了,才知道什么可為,什么不可為。”
陳錯的身上一道蒙蒙靈光閃過,諸多寒氣盡數都被隔絕在外,再也難進分毫,眾多雜言則化作晶瑩雪花,被陳錯接在手中,緩緩融化。
絲絲縷縷的意念,從中舒展開來。
“這寒風中藏著的,是大周百姓的黯然神傷,”陳錯自從踏入此殿,從始至終都未曾因寒氣而分心,目光掃過周圍,“這座宮殿,正在演變為整個大周的心靈!”
在他的眼中,這座宮殿之內的時空已然錯亂,中元結所化的圖案宛如無底洞一樣,將一縷縷攜著萬民之念的香火青煙收攏過來,連綿不斷!
“就算是香火神靈,也不能無限度的吸納民愿,無法盡數加持在自身,否則這神道再無瓶頸,可以一路晉升。但閣下收攏的民愿,卻都被集中在這座宮殿中,徘徊不去……”
陳錯的目光掃過了那一座座僧道雕塑。
“其中關鍵就在這些修士身上!他們被鎮于此殿,成了器皿,道心如盆,承載萬民之念!如此侵染下去,個個都要被萬民之念擾了道心,最后的結果,即便不是道行崩毀,至少也得是半瘋半癲!”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朝著最深處投注過去。
“殺人不過頭點地,但毀人道行、絕人念想,這個仇可就大了,便是來世亦要尋你報仇!”
“朕,無懼。”宇文邕站起身來,“爾等修士,為一人之私,攝天下萬物以養自身,卻無一物以報天下,朕便是滅了爾等道統,那也是替天行道,代萬民行罰,有何可懼?”
他緩步走下高階,冷冷的看著陳錯:“不要因為破了朕的術,便沾沾自喜,竟而在此議論于朕!出身南陳宗室,卻也去學人修道,著實可恥!今日你既踏入此殿,那便要與這些僧道修士一樣,被永鎮于此!”
陳錯嘆了口氣,道:“你縱有千般道路,萬念志向,但我太華山從未加害于你,未曾與你為敵,不曾與你為難,雙方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卻放縱他人來害我山門,事后更是變本加厲、將錯就錯,就不要在這里和我說大道理了。我也懶得與你辯駁,這天地之間的運行之道,不是你聲音高,便是對的。”
說話間,他的身后有一道朦朧身影慢慢成形,正是那多手銅人。
他這法相雛形,因在世外夾縫,窺視到難以想象的景象,所以破碎、崩裂,令心神衰竭,本來不修養個一段時間,是難以重新凝聚的。可陳錯機緣巧合,以心月照耀秘境洞天,得了秘境滋補,又有道日底蘊,這法相雛形不僅盡復舊觀,甚至還有了精進!
以至于,當那銅人震顫,令周遭寒氣聚攏過來,要在手中再凝聚出一物的時候,連陳錯都頗為意外,但轉念一想,已然明了。
“我的三花化身,其實都已近乎圓滿,但青蓮融于心月,白蓮坐鎮泰山,等這兩具化身歸來,融入我身,就是打破虛實極限,真正歸真之時!”
冥冥之中,他生出預感,自己一旦歸真,褪去諸多假象,與陳方慶肉身的因果,也將徹底顯化出來!
“這殿中萬民之念,不是用來成全你一人的!”
這時,宇文邕長發飛揚,龍袍飛舞,身后萬里江山之圖徐徐展開,萬千生靈之念交相呼應。
“朕今行眾之道,以一國為憑,領千萬國人奮進,定乾坤,創太平,有功于天地!你則修一人身,全一人法,哪有資格竊取萬民之念!還不速速受鎮!”
話落,那萬里江山擴展,將陳錯囊括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