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兩者,一者在地,厚德載物,要承載這天道之法,需有承載之船、渡世之舟,這便是自身,血肉神魂、境界道行都必不可少,必須要性命魂魄踏足洞天,方能承載天道!所謂洞者,便是空洞,可承載萬物,所謂天者,天地之法則也。能承載別人之法則,自然也能承載自己的。”
“第三者為人,人者,萬物有靈者皆可稱之,這天地之間本為死寂,能有如今之繁華,之紛亂,皆因天地之靈繁衍變幻,這天道之法自然也不例外,唯有得人承載,有人履行,見人鉆研,方可真正穩固,流傳后世,稱之為道!”
自四十年前經歷了太公立道、周武滅法之劫后,陳錯便閉關修養、參悟,近四十年的時間下來,對于當初似懂非懂、得于旁人之事,已然有了嶄新認識。
“如今,我的境界雖是第四步歸真,但對于如何踏足第五步,已經有了初步思路,待見得師叔、師兄之后,請教一番,就能真正付諸于行動了,畢竟有師尊的先例在,即便不踏世外,依舊有機會凝聚洞天,何況我的心月照耀太華洞天四十載,自然有些心得,這三才之地,到底還是能緩慢完善,關鍵還是這人……”
正在這時,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從陳錯的身后傳來——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扶搖真人竟而出關了,為何會要這般無聲無息的低調行事?”
陳錯轉身看去,入目的乃是一名年約十歲的女童,扎著兩沖天辮,光著倆小腳丫,腳踩著寒冰輪,五色光環手中拿。
她正打量著陳錯,臉上滿是唏噓之意。
看著那張陌生中透露著熟悉的面孔,陳錯笑著拱手道:“楚江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了。”
“你我可是有一陣子不見了,”女童面露笑容,正是當年的庭衣,她點點頭,“嚴格來說,我不過一縷散溢之念,游蕩于天地之間,唯有過去有過因果交纏之人,方能見得我,與我交談,又有什么好遠迎的?”
“莫非是因當年之事?”陳錯表情微微一變,隨即正色道:“帝君對我有引領之恩,之后還多有維護,最后更是出手遮掩、相助,如今帝君有難,我不能置之不理。”
女童庭衣微微一怔,笑容中多了幾分欣慰與愉悅,點頭道:“有你這句話,這就夠了,不過我知道你還有要事要做,當初棄絕肉身,之后潛修四十載,如今再度現身,必然是要將過往的因果一一了結,從而澄清心念,一意為道!”
頓了頓,她的笑容淡了幾分,猶豫了一下,最后說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當初你脫身離去,我出手稍加遮掩,也不算什么大事,世外有人因此惱怒,也奈何我不得,畢竟兩邊已然隔絕,不過祂有幾條狗腿子煩不勝煩,又打殺不絕,為了擺脫糾纏,我那本體暫入沉睡,才有如今模樣,過一陣子,也就能恢復了。”
“世外有人惱怒?不知是何人?”陳錯此番卻不遮掩,直白問道:“以帝君的位格、道行,還要受制于人?”
“既在道中行,如何不受制于人?這一點,你該是最為清楚才是。”女童庭衣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意有所指,“隋朝南征,前陳滅亡,你借機棄絕血肉身軀,要以仙血神魂,以及那些詭異的靈霧,重新塑造身軀,不就是為了不再受制于人么?如今,似乎已是大功告成。”
“尚欠臨門一腳。”陳錯搖了搖頭,“行者百里半九十,這最后一步往往才是最為關鍵,若是機緣到來,可能瞬息便成,如若機緣不至,或許要被瓶頸困得終生!”
女童庭衣聞言,仔細看著陳錯,最后笑著嘆息:“你能走上自己的道路,已是莫大機緣。先不說這些,”她看向下面的廟宇,忽然話鋒一轉,“方才你在那廟中,留下了道標種子,莫非起了收徒之念?要將自身之道,在人間開枝散葉?”
凝神觀望之后,庭衣面露驚奇之色:“這其中一人倒是根骨絕佳,乃是上好的修行種子,只可惜因果糾葛太多,命數更是奇詭,一般的修士,乃至宗門,根本就無福消受此人,可惜,可惜……”
忽的,她看向陳錯:“不過,如果是你,應該有所不同,對于你的道路,就是我,也是十分好奇的,這興衰之道,到底蘊含著何等玄妙。”
陳錯笑道:“一切且看機緣,我這一條道路,四十年來雖隱約完善,但都是閉門造車,只存在我的身上、心中,旁人根本不曾見過,更不要說知曉其中內容了。”
說到此處,他正色道:“未曾驗證過的道路,如果不能有令人凝聚洞天的法門,那終究只是殘缺之道,就算能夠流傳,亦無法長久。”
“對于這方面的研究,我是不如你的。”女童庭衣這般說著,忽然神色微微一變,接著整個身體模糊了幾分,慢慢的就有一縷縷的煙氣從全身各處飄蕩出來,整個身子更是扭曲起來,似乎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將其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