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之后,藍繼宗便在內侍的攙扶下進了蘭桂坊偏院的小門,他也想要從正門進去,可蘭桂坊白日里也是開門迎客的,自己這般的身份若是去了,著實太過扎眼,也難免讓御史臺的人給盯上。
想想那些連文官都不放過的年輕御史,藍繼宗不禁啐了一口。
這些御史便是天家訓出來的惡犬,不光咬人,還會反噬其主,娘娘可是沒少受這些人的氣,可氣歸氣最后還是忍下了。
蘭桂坊的規模可不小,前面一個彩樓便是占地好幾畝的三層木樓,后面還有一十二間小院,小院有大有小,錯落有致。
才進了秦慕慕的小院,便聽見脆生生的招呼:“藍伯伯來了?”
這聲音很動聽,宛如鳥鳴一般,反正藍繼宗覺得比娘娘宮中的百靈鳥還動聽些,但又透著一股大刺刺的模樣,像是與熟識多年的忘年交在打招呼。
聽聞這聲音,藍繼宗仿佛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愉悅,多少年來他最希望聽到的便是這樣招呼聲,可惜家中的兒子們見了自己都如同見了瘟神一般,恨不得躲到墻角之中去。
但藍繼宗找了一圈也沒發現秦慕慕的身影,只看見倆個侍女捂嘴輕笑,邊上是一架大的不像話的碧油車。
“藍伯伯,小女在下面呢!”
藍繼宗和跟隨而來的倆個小內侍大吃一驚,堂堂的蘭桂坊東家,東京城中頂尖的花魁居然鉆到了車廂下面,雖然藍繼宗早已聽到聲音是下面傳來的,但卻覺得有事秦慕慕和她開的玩笑罷了。
“秦大家,您這貴體如何能鉆到馬車下面去,侍弄車駕是車把式的活計…………”
話還沒說完一支玉手便從馬車下面伸了出來:“秦葉把鋼片遞給我!”
藍繼宗便呆滯的蹲在地上,看著侍女把一片如同朝臣們手中笏板一樣的鐵片給遞到了秦慕慕的手中,轉眼便消失在了車下。
咕嚕嚕,突然從車下滑出來的秦慕慕讓藍繼宗嚇了一跳,隨即拍著胸口到:“秦大家,您可嚇死老奴了!”
秦慕慕放下挽起的秀發,腳尖輕輕一點,地上裝著小輪的板子便如同小車一般的竄了出去,撞到了柱子緩緩停了下來。
“都與您說了,莫要叫我秦大家,還是叫我慕慕的好,秦葉,秦安,你們快把東西收拾一下,順便把我那酥肉給回鍋炸了送過來,好與藍伯伯吃茶!”
藍繼宗笑了笑:“哦!老奴忘了,只可惜怕是沒有這口福了,娘娘又召你入宮嘞!”
秦慕慕細長的柳眉便皺了起來聳了聳瓊鼻道:“慕慕實在是不喜宮禁,雖然看似敞亮卻壓得人喘不過氣,不舒服!”
“哎呦!我的小祖宗,娘娘召見可是天底下的人盼都盼不來的喜事,到了你這里還要挑三揀四!實在是不成體統!”
“今晚有義演,為河南府百姓籌措錢糧,要不改日?”
藍繼宗愣愣的看著秦慕慕,他打破頭也想不出來,為何她能如此輕易并真誠的拒絕娘娘的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