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為這事情來得,官家甚至交代了他一些口諭,這葉侯怎生就擅自做主?!
王曾頗為失望道:“十萬貫買來的是什么東西?長生若是買回來的不值,虧的可是咱們大宋的臉面,天家的臉面!”
連呂夷簡也指著葉安笑罵道:“你在這商賈之道上廝混的時間長了,連與遼人商談也用上了做買賣的方式,怕是不妥當的!”
葉安且并不著急,風輕云淡的笑了笑:“兩位相公莫要擔心,葉安買的是榷場的酒水通商之權,遼人不得打壓,限制我大宋的酒水。”
“酒水?!”
隨著王曾和呂夷簡的齊齊驚叫,身邊的夏竦卻表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無奈中帶著一絲絕望。
“長生,你可知道遼人并不缺酒,榷場中的酒水也多是咱們大宋與遼朝榷酒,東京城中的羔羊酒乃是獨領風騷,我大宋百姓趨之若鶩啊!這十萬貫買下這酒水之權,豈不是買櫝還珠的買賣?”
呂夷簡的表情非常難看,但王曾卻驚訝的盯著葉安,他的相反稍稍不同,既然葉安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必定是有自己的心思,何況如今東京城中的名酒除了高陽正店的羊羔酒,便是葉安酒館中的太白酒了。
調整一下心情,王曾緩緩道:“長生可是打算用你的太白酒與遼人的羊羔酒相比,以太白酒為上品壓過羊羔酒一頭,如此再往遼朝發賣?可你此舉太過孟浪,把自己的生意做起來,賺了錢,可至國朝于何地?”
還是王曾有些遠見,葉安起身笑道:“長生不才,愿把太白酒之法獻給天家,再以朝廷的官司酒坊制作酒水,只需運營得當,別說是十萬貫錢,便是百萬貫也不在話下!”
豪言壯語并未給呂夷簡和王曾以信心,百萬貫?那便是歲幣的十倍,哪有那么好掙?!想想都覺得不可能的事。
但葉安并沒有說完:“此次遼朝在微末之地給我大宋做局,兩位相公可曾看到?”
王曾和呂夷簡稍稍驚詫,作局?做的什么局?
葉安苦笑著拿出遼朝使團的文書,這文書顯然不是遼朝皇帝和皇后所寫,意思雖然相同,但也是經過了文臣的修飾。
把文書放在兩位相公中間的小桌上,葉安指了指其中一段話道:“兩位難道不覺得這句話別扭嗎?”
“貢銀二十萬兩,絹二十萬匹,至雄州交割…………貢?!為何會是貢…………契丹賊子欺人太甚矣!”
一字之差,謬之千里!
這個“貢”字才是遼朝使團的歹毒所在,亦是整個談判中的最大“殺招”!
誰能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原本只是認為遼人在故意提高歲幣而已,為的是從大宋老去更多的好處,但現在看來不光如此,更是要在法理上壓過大宋一頭。
大宋一直是以中原正統王朝而自居,遼朝便是獲得了大宋的承認有著北朝之稱,但在漢人心中還是外族蠻夷。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漢家文明對外族的敵視和警惕自古以來便是刻進骨子里的東西。
即便是遼人統治下的燕云之地,依舊充滿了不穩定,當然遼朝更希望把自己塑造成為一個強大的正統王朝,只不過他么畢竟不是漢家文明,也沒有傳承,只能利用漢臣想盡辦法的在名義上鞏固自己的地位。
而一個“貢”字就把自己“包裝”成了正統王朝,上邦之國,而大宋若是承認了這份文書,從今往后地位就會在遼朝之下,但始終不過是文字有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