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溫微微一笑,起身拎起銅壺給茶壺續水,清茶倒出抿上一口道:“是嗎?我可沒有發現,格物與儒學不同,你自己說是其在文道之中,但誰也不會這么覺得,兩者之間太過突兀,儒學甚至不能同格物合流,不是嗎?”
王溫抓住了葉安的痛點,也是他一直在尋求的東西。
“格物一旦離開儒學便什么都不是,你的家學頗為奇怪,有儒學亦有格物之學,故你自己可以做到,但這些孩子卻無法做到,他們會陷入兩難的抉擇,不知該走儒學這條路還是該走格物這條路!”
王溫看向葉安,話語中不在那么溫和,相反而是咄咄逼人,誓要把他逼入角落。
“溫平先生覺得長生該如何?!”
“該早早告訴他們,讓這些孩子自己選擇出路,也該涇渭分明的擺清楚儒學與格物,你若是長久模糊,對你所需并無益處,你只想打著儒學的名頭傳授格物,但你可曾想過依附于人之后,若有一天人家舍你而去會如何?依附儒學非明智之舉啊!長生!”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地王溫,葉安忽然明白了他這幾日的所作所為,也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所在,微微點頭道:“長生多謝溫平先生解惑!但有一點,儒學乃是百學之基,若沒有儒學,格物之學便是空中樓閣。”
王溫微笑著點頭:“沒錯,你看到了很多東西,是個當先生的料,但我卻不明白,為何你要早早的讓學生去感受格物?”
“興趣所在,我會在這些孩子中挑選出適合做格物的人,所有的學生都該有自己的出路,或許是堅持儒學之道,或許是走上格物之途,但興趣所在卻是要提前在他們心中種下種子的,格物需要的是堅持,如同儒學一般,一輩子去上下求索。”
王溫回頭看向學堂,忽然大悟道:“有趣!你教學生果然不同啊!有時我真懷疑你的年紀,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你這般的年歲如何做到一位諄諄善誘的老先生才能做到的事?”
葉安微微一愣,隨即笑道:“無他,生而如此罷了!”說完便在心中微微苦笑,不是生而如此,而是他遇到過這樣的師長,他不過是在傳承某些東西罷了……
王溫仿佛非常滿意葉安的回答,該說的話都說了,希望聽到的結果也都聽到了,最后看向葉安道:“你開設這陽城書院,將會成為我大宋第一個有格物之學的書院,甚至是僅有格物之學的書院,若格物可興盛我朝,又何嘗不可?某只是希望你能堅守下去,某不是傻子,看的出你這格物之學有大用,只可惜格物依附于儒學,又不得不依附于儒學,等有一天你的格物之學能站起來的時候,不是把儒學當作甲胄,而是當作弓弦的時候,格物之學便是真正可光耀于世的時候!”
葉安從未想到過王溫會對他說出這樣激勵的話來,畢竟格物之學與傳統儒學之間還是有很大鴻溝的,甚至有許多東西被當作奇技淫巧,但王溫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益處和無限的未來。
短暫的對話,王溫便給了葉安相當深刻的指導,甚至是對未來的期許。
這一次葉安深深一禮對著王溫拜下:“溫平先生乃長生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