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朝表態之后,其他各個外使便在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大國之間的博弈和關系改變都會影響其他的小國。
原本黨項使者打算借用大宋與遼朝之間的緊張關系來謀求更多的利益,但卻在殿中看到了宋遼兩國之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一面,這其實不是讓黨項人尷尬無比?!
黨項在名義上是遼朝的附庸,也臣服于宋,這次正旦大朝會上其在遼朝使用的是大夏國主,在大宋用的卻是藩鎮守將的名號,畢竟李德明在大宋是有官職的,鎮軍大將軍、右金吾衛上將軍…………
這一系列的操作令遼使大為不滿,也令大宋的君臣頗為欣慰,但用心之歹毒葉安卻是看的清楚,這就是在挑撥大宋與遼朝之間的關系。
國主與將軍完全不同,國主更為獨立,乃是小國的主人,甚至堪比一國之皇帝,而藩鎮將軍則是在名義上受中央王朝的統轄和領導,二者之間區別甚大。
但這一點在大宋的文武百官眼中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因為當初遼朝給黨項名分的時候,其目的就是為了牽制大宋,而大宋并未承認黨項人大夏國的身份,而是繼續以藩鎮將軍待之。
于是黨項人在大宋的朝會上以藩鎮的名義上貢便是理所應當。
即便是發現遼朝使者臉色難看道了極點,宋朝君臣也是在心中得意,誰讓你們早早給予黨項大夏國的冊封,看我大宋并未冊封,黨項依舊是我大宋的藩鎮。
但誰也沒有料想到的卻是葉安出班了,在外朝使者上貢的時候,大宋的朝臣為了體現對外朝的尊重,一般不會出班上奏,但葉安卻忍不了別人在自己眼皮地下耍陰謀。
在群臣的驚訝中,葉安出班,叉手向趙禎與劉娥拜下道:“啟奏官家,圣人,去歲環州西羌人作亂,我朝派大軍鎮之,然黨項人卻在環州用兵,公然與我大宋對抗,黨項既為我大宋藩鎮,李德明為我大宋將軍,用兵環州與我天軍相抗,兵敗而歸,此次朝見上貢又為何不請罪自罰?!”
大慶殿陷入短暫的死寂之后頓時嘩然,誰也沒想到葉安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出班指責黨項人的不是,在朝臣們看來黨項人以用如此低的姿態來朝貢了,便已經說明了態度,何必再糾結舊事?
劉娥剛要開口但忽然頓住,她是了解葉安的,非到必要葉安絕不會開口,往日里參加朝會都能靠著宮柱打盹的人,現在卻出班指責黨項……要說葉安沒有用意她是萬萬不肯相信的。
隔著珠瞧見葉安微微側頭看向遼朝使者,劉娥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忍不住在心中暗嘆葉安的機敏,反倒是自己沉浸于大宋在黨項之事上壓過遼朝一頭的欣喜,全然忘記了遼朝使者會把這件事帶回遼朝,使宋遼之間的關系產生微妙的變化。
再看趙禎手足無措的樣子,便知道他是處理不來眼下的突然,微微一笑的開口道:“以為去歲舊事,葉侯何須罪責太甚?況李德明被你擊敗而傷,在環州折損不少兵馬,想來也該受了教訓!但外使還需提醒鎮軍大將軍,先帝冊封其為“純誠功臣”乃是勉勵,不可辜負先帝之心,自以為黨項強盛便襲擾上國,無論宋遼皆有滅其蕞爾小邦之力!”
隨著劉娥的話,朝堂之上的臣子們逐漸明白她的意思,目光釘在黨項使者身上的同時也看向了遼朝使者,果然遼使面色轉變,嘴角露出微笑,顯然大宋在朝堂上給了遼朝幾分顏面。
這在外交之事上是非常重要的一點,遼使滿意之后便出班道:“冊封黨項為我朝皇帝憐憫黨項人貧苦之善,未曾想卻助長其貪欲之惡,以至反噬大宋,其非我朝之愿也!”
當兩個王朝同時對黨項打壓時,這場挑撥離間的毒計便宣告破裂,同時也令黨項使者顏面盡失,淪為這場大朝會上最大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