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知曉葉安說一不二的性子,便掉頭離開,其他送文書的小吏中有不少悄然離去,不用說都是文書內容不詳細的。
葉安看著剩下的人笑道:“都清楚了吧?凡令,丞未曾核驗的文書就不要送來了,耽誤工夫。”
隨著葉安的話,又走了幾個人,不大的簽押房這才清靜了些,周光祖趁著給葉安添茶的機會小聲道:“這上林署令不是一般人,乃是宗室,故趙姓。”
葉安瞥了他一眼:“哦?所以本官警告了他,若是不想被圣人知曉他從上林署中克扣短少的事情,便莫要再伸手。又不是宗親,只是個遠姓罷了,就這還想在司農寺作威作福不成?”
“這便是得罪人了,沒人會查上林署的用度……”
不等周光祖說完葉安便開口道:“若是有人查,那豈不是本官也要跟著倒霉?你的意思是讓本官去往崖州釣魚嗎?”
周光祖一臉的苦笑:“小人不敢……”
“那就好生做事,告訴司農寺的所有人,今年咱們司農寺有大事要做,朝廷上下無數雙眼睛盯著咱們,若是不想被掉腦袋就把臟手給本官收起來,免得被本官先剁掉!”
葉安的話既是說給周光祖聽,也是說給在場所有人聽的,為的就是讓這些混日子的人知曉事情的嚴重,滿朝文武都在盯著,又是劉娥親自委派的項目,一旦司農寺的內部出現問題,那必然也會算到自己的頭上。
在場的眾人立刻醒悟過來,他們此時才知道葉安在昨晚飲宴時的用意,小吏們平時偷奸耍滑無所謂,但他們也是可悲的,一旦出了事情必定會讓他們頂罪,這幾乎是人所共知的事實。
葉安并不愿意對官員說這樣的話,因為這并不能威脅到他們,但這些小吏就不同了,他們不是官身,幾乎一輩子在司農寺當差,一旦失去這份差事,便是等同于失去了謀生的工具。
若是再被拉出去頂罪,那可便更倒霉了,根本無處說理去。
葉安已經指了明路,在場的小吏也知曉該如何去做,最少自己不能當替死鬼啊!這飯碗無論如何還是要保住的,雖不是官身,但卻要比一般的平頭百姓要強的多,也算是吃官糧的不是?
于是葉安的簽押房中便只剩下周光祖以及本就屬于簽押房中的三個刀筆吏,此時安靜下來的簽押房更顯可怕,房中的小吏雖然都在做事,但眼睛忍不住會看向葉安。
“爾等都是我這簽押房中的刀筆吏,本官對爾等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唯有方正二字,老老實實做事,方方正正做人,本官自然不會刁難。”
三個刀筆吏連帶著周光祖一同起身,向葉安叉手道:“謹遵葉少卿之言,不敢逾越規矩。”
葉安微微點頭:“甚好,做事吧!從今日起,你們所要做的就是統計我司農寺所屬各署、倉、司、監、苑、屯之實數!”
此言一出,周光祖便驚了,急急的走過來道:“少卿三思啊!上林、太倉、鉤盾、?官四署已經不是小數,還有太原、永豐、龍門等倉更是數量龐大,除此之外的慶善、石門、溫泉湯等監、京都諸宮苑監、諸園苑監也是我司農寺掌管,諸鹽池監、諸屯更是萬巨之數,且許多不在京中,我等實在查無可查啊!有些還是屬宮中監管,咱們也沒那本事去查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