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出現嗡嗡的議論聲,畢竟葉安說的是“常理”絕大多數人也是支持的,趙禎微微點頭道:“葉少卿所言有理,曹樞密無需追究此事,各有思量罷了。”
曹利用不再說話,叉手退回了列班,只不過眼神卻看向了珠簾之后的劉娥,葉安不明所以,而此時卻見王曾與呂夷簡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他又不知曉問題出在哪。
珠簾之后的劉娥并未發話,朝會上也不可能糾結于這一件事,葉安奏報完成之后便靠在宮柱邊上無所事事的打量著垂拱殿的建筑風格…………
雖然是文臣,還頂著一個侍讀學士的頭銜,但葉安對朝會上的其他事情并不怎么在意,有些東西即便是聽了也會覺得“不覺明歷”。
不過今日朝堂上商討最激烈的不是在糧食問題上,而是在茶葉,也就是之前吵鬧過幾次的榷茶貼射法。
葉安是第一次看到孫奭這樣文人士大夫為了利益而慷慨激昂的嘴臉,說實話他很難相信孫奭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連自己家的小院都不求精美的一個人,居然為了茶稅中的利益而大聲疾呼。
茶是中國古代最重要的飲品沒有之一,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黎民百姓,便是禁中宮苑的天家也都需要,沒人能離得開茶,更何況這還是對外貿易中的重要一項,大宋每年出口到黨項和遼朝的茶葉便不下數十萬斤。
如此一來茶稅也自然成為一項重要稅收,從“交引法”到“折中法”再到現在試行的“貼射法”,皆在不斷的改良。
可惜改良的目的正在一步步的走歪,總有人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影響朝政,這在大宋幾乎是無法忽視又普遍存在的問題。
一開始葉安是不相信的,但他特意尋了陳琳打聽其中的細節后,便不得不相信這位給自己送書的大儒居然真的因為利益而反對國家出臺的新政策。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貼射法既有利于朝廷,又有利于茶農,茶商。
朝廷不付本而坐收息錢,又可省去大筆運輸費用。原來三說法時,官府強行攤派的多為陳惡粗茶,茶商現向園戶購買可得好茶,且饒潤超過了耗茶數量;茶農沒了預付本錢,饒潤比耗茶幾乎翻番,看似負擔了原由官、商承擔的運費和匯總費,但避免了私茶的騷擾,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茶農最希望看到的。
但問題也出現了,茶與邊糴脫鉤后,虛估之弊不復存在,原本落入東南大茶商腰包的茶利又回流國庫,這部分損失最嚴重的人就是孫奭這樣家中有大茶場的人,他的反對也就理所當然了。
朝堂上關于貼射法的去留爭論不休,葉安只是笑了笑便不再說話,小皇帝坐在御座上有些麻木,顯然他并沒有看清問題的本質,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方是正確的,這種茫然的狀態一直持續到了散朝,而珠簾之后的劉娥一言不發。
葉安微微搖頭,在散朝之后離開了垂拱殿,顯然劉娥是故意不做聲的,今日朝會給了趙禎一個大難題,他坐在御座上如同一個呆滯的木偶,不知該如何應對混亂的局面。
但讓葉安沒想到的是,散朝之后曹利用居然在散朝之后找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