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更加奇怪的看向葉安:“葉侯,你的意思是說朕會駕馭不了皇后?”
葉安嘿嘿一笑道:“臣可沒這個意思,您是大宋官家,天下之主,怎能駕馭不了皇后?只是莫要太過寵溺便好。”
趙禎微微點頭,他發現今天的葉安很是奇怪,完全不符合他沉穩不涉政的模樣。
葉安只是在心中苦笑,趙禎不是寵溺后宮,而是太過寬仁,當然他的后宮也幾乎是一地雞毛,郭皇后鬧得不可開交,而之后……葉安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觥籌交錯的曹儀,曹家未來的顯赫也不知是好是壞啊!!
待趙禎走后,葉安便獨自飲酒,酒水穿腸的同時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文武成功,現在的大宋朝堂還算不錯,雖然保守,但至少還是一心向著趙禎的,都能各司其職保持眼下的穩定局面,究其原因還是為了皇權的順利過度。
至于呂夷簡與王曾之間的爭斗也還并未發展到黨爭的階段,王欽若死了,曹利用被貶,朝堂上暫時安穩許多。
在很多人看來現在到了扶趙禎上位親政的時候了,若說范仲淹的上諫沒有王曾在背后攛掇,打死葉安也不相信。
既然趙禎大婚了,那自然也就達成了親政的先決條件,大宋有了帝后,官家親政順理成章。
但唯有葉安是冷靜的,莫說他知曉歷史的發展,就算是他不知曉,也能看出劉娥根本就不怕這招。
文臣能想到的招數她劉娥會事先沒有預料到?
笑話!劉娥是什么人?
在先帝朝的時候她便已經代先帝理政了,更別說趙禎即位后這多年臨朝稱制,她與真正的帝王之間就差一件龍袍而已,可以說她比一般都帝王更有手段和眼光。
酒宴散去,一群清貴的文官聚在一起,在出宮的路上借著酒勁說著快慰的話,而中間的范仲淹更是慷慨激昂。
葉安長嘆一聲轉身上了自家的牛車,把早已準備好的奏疏翻開,審查其中的每一個字,最終一字未改的又合上,自己終究是要動劉娥的禁忌,只有這樣才能去往甘涼之地啊!
人就是不能太過順風順水,這樣不正常,也不能總做出正確的事,這樣顯得怪異,別人十年寒窗都不一定得到的東西自己得到了,甚至還超越了,那就是與所有人為敵。
當然,賺個好名聲也是不錯的,最少能與大名鼎鼎的范仲淹齊名,也算是與有榮焉了。
十月初八,金秋以至,垂拱殿中范仲淹再次當庭上奏,一份《請官家親政疏》語驚四座,而這一日恰恰是劉娥過壽,趙禎打算率領百官在大慶殿中親自為劉娥祝壽。
而范仲淹借用此事上疏曰:“官家自有奉親長之道,但此舉有違君王之禮;如果要盡孝,于內宮行家人禮儀即可,若與百官朝拜太后,有損天威,此乃太后臨朝稱制日久所致,今官家大婚以畢,萬象更新,當臨朝親政,御極天下,讓太后頤養天年,這才是真正的孝道!”
此奏疏一出滿朝寂靜,原本與范仲淹慷慨激昂過的清貴之官無一人出班附議,連王曾與晏殊都是驚駭萬分,他們知道范仲淹一腔熱血,但沒想到他會這么“二”。
葉安無聲的笑了笑,在滿朝失語之時,邁著輕快的步伐出班。
安靜的殿堂中針落有聲,唯能聽見葉安的官靴與地板摩擦的咔噠聲,接著便是年輕的聲音道:“臣司農寺少卿葉安附議!官家以即位以有五載,少年英主之像以顯,若不經歷練,恐無法獨當一面,圣人治國有道卻不能一直輔佐官家,故親政治國乃官家之權,亦為官家之責也!”
誰也沒想到葉安居然會在這時候站出來附和范仲淹,王曾瞪大了眼睛,呂夷簡一個哆嗦拽下了數根胡須,曹儀捂著腦袋,范雍臉頰抽搐,便是珠簾之后的劉娥也是袍服震動,邊上的藍繼宗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想要看看下面那少年人是不是葉安。
這個號稱孤臣的朝中狡兔,什么時候如此激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