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站門口有很多紅色的出租車,還是老款的富康,許安陽對徐梅道:“我們坐出租車去莊上吧?”
徐梅道:“出租車?出租車好貴的,我都是坐公交,再走一段路。”
“沒事,我們兩人坐,我給錢。”
“那多不好意思…”
“我一個人坐還是一樣的錢,走吧,你要過意不去,晚上請我個晚飯。”
“嗯。”徐梅答應了下來。
論年齡兩人差不多,徐梅應該比許安陽還小一些。
但許安陽還在上學,而徐梅已經工作了,她在南京一家電子廠打工。
坐上出租車,徐梅告訴司機地址,位于縣城郊區的徐家莊,四十分鐘的車程,到達時天快要黑了。
許安陽給徐林義的姐姐打了個電話,來之前他和徐姐通過電話說他要去,他姐姐答應的好好的。
結果等許安陽到了以后,徐林義姐姐的電話去打不通了,連打了幾個,最后竟然關機。
許安陽眉頭一皺,對徐梅道:“你認不認識徐林義家,你帶我過去。”
徐梅點頭,聽許安陽說徐林義的姐姐不接電話,道:“搞不好是他姐夫不讓,他姐夫…他姐夫,總之不太好。”
徐梅猶豫了一下,沒有在背后說人壞話,但從語氣能聽出,徐林義這個姐夫,上門女婿估計風評不行。
09年是很多小城市快速擴張的階段,尤其是國家放水后,大量工程上馬,不僅菏澤,許安陽記得溧城也是,很多過去郊區的農村最后都成為了新市區,農田變成了商品房、學校、醫院和商場。
徐家莊的房子上,大多已經寫上了拆字,一旦有了這個字,原本有些破敗的房屋都能帶來一股子豪氣。
徐林義家因為養蜂,所以住在村最邊沿,靠近一大片油菜花田。
徐梅告訴許安陽,徐林義的父親其實不姓徐,也就是說徐林義父親就是個上門女婿。
自己有了女兒后又招了一個上門女婿,因為養蜂這個活太苦,都不愿讓自己子女跟著干,就招女婿來干。
到了徐林義家附近,就開始有一兩只蜜蜂嗡的飛過來,他們家的院子坐落在一棵大榕樹旁,院門開著,家里顯然有人。
“瑪瑪!南京來人嘞!”
按照輩分村里的親緣關系,徐梅要叫徐林義的母親一聲姑媽,菏澤方言里mama就是姑媽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一個高高壯壯留著短發的中年女人走出院落,看到徐梅后,又看到了許安陽。
許安陽上前介紹了一下自己,這位山東大媽非常的熱情,把許安陽請進了屋,說自己女兒和女婿不在,上市集上賣蜜去了,晚飯時會回來。
許安陽客套了幾句后,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徐林義的母親坐在桌前就撲簌地掉眼淚,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正如許安陽所想,現在這個家是徐林義的姐夫做主,他幾次三番和開放商鬧,一直不肯簽字。
按理說為家里多要點錢沒問題,畢竟徐林義的父親中風半癱在床,未來生活是一筆很大的開銷。
但要的太過就不合適了,而且不知怎么,雙方的矛盾突然升級,把徐林義給搭了進去。
“學校領導也來過,說,只要不判刑,能弄個留校察看,繼續讀書。但那啥子兵是當不成類,以后也考不了公務員兒,你說咋整嘛。哎~”
徐媽媽為兒子的前途擔心,山東這個地方很看重體制內的工作,當兵、進國企、考公,才是正經工作,其他的一律當做務農或者無業。
本來好好的一個國防生,現在一拳頭不僅國防生沒了,還影響以后找工作。
許安陽道:“大媽您不用擔心,徐林義是個有能力的人,以后他的工作不會差的。現在當務之急是把人弄出來,我聽說開放商那邊已經同意私了,可以賠錢解決問題了。”
徐林義媽媽道:“開放商同意類,那家人要三萬塊錢!我家現在拿不出這些錢吶。我手里也沒有錢,我有錢,我就把我兒子救出來了。”
“徐林義的姐姐,姐夫呢?”許安陽問。
問到這里,徐林義媽媽不說話了,這個家是姐姐、姐夫在當,錢應該都在他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