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前一世那樣,一個大一,一個大四,一個新生,一個畢業。
這是同一所大學之間,最遙遠的距離,但許安陽硬生生讓兩人命運發生了糾纏。
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在這個時空已經無法改變了。
而且,許安陽捫心自問,他后悔嗎?
不,他一點都不后悔。
關凌擦干了眼淚,從許安陽的肩膀上挪開。
許安陽望著她,想說些什么,關凌卻搖頭,道:“你什么都不用說的,真的,不用對不起。你陪著我,我就很開心。你也不用給我做什么承諾,要和我結婚,不用的。你看看這個家,看看這個地方……這樣的結果,未嘗不是一種解脫。我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還有就是,希望我媽…希望我媽能活著…”
許安陽點頭,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回南京我會去聯系最好的律師來處理這場官司,阿姨有自首情節,而且背后有隱情,國家的法律會給她公正的判罰。”
關凌輕輕嗯了一聲,情緒穩定了很多,兩人從大房間里出來,將東西都打包收拾好,拎著東西出了門。
雪花還在飄,依舊是鹽粒大小的小雪。
彭岑見到兩人出來,忙幫著把東西搬上車。
這個性情憨直的東北漢子,此時也知道說啥都沒用,干脆閉嘴,開車就行。
下午,馮美芳從地方小派出所,被移送到了呼蘭區公安局,做進一步的調查審訊。
許安陽三人跟著一起去了呼蘭區,將東西送到公安局后,關凌得以見了母親一面。
關凌還記得早上母親自首時的情形,她坐在客廳里,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穿著一件淡紫色的襖子。
那是母親年輕時買的一件襖子,領口有厚厚的貂絨,配上顏色顯得很是扎眼。
關凌記得小時候見母親穿過,但有一次父親喝了酒,說母親穿這身衣服是為了勾引男人。
給了她一巴掌,從此以后,母親就沒有再穿過。
關凌很驚異,為什么一大早,母親又把這件衣服翻出來穿了。
桌上擺放著做好的早點,比往常要豐盛一些,煎雞蛋,火腿肉,泡菜,熏香腸。
母親說待會兒有人要過來。
關凌不知誰要來,然后在衛生間刷牙時,就聽到了外面警車的聲音。
本以為屯子里誰家出事,哪知道是自己家。
敲門聲傳來,母親在開門前告訴關凌,“我把那東西給弄死了,以后你好好過你的日子,不用再為我倆操心了。”
跟著,馮美芳就去開了門,警察進來,關凌才知道發生了什么。
再見到母親馮美芳時,她的頭發還是很整齊,就是白頭發看起來更多了。
身上那件淡紫色的襖子外面,已經套了一件藍色的馬甲。
馮美芳的精神看起來很不錯,臉色竟有一絲少有的紅潤,嘴角也帶著微笑。
關凌隔著不銹鋼的鐵窗看著母親,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下來。
“別哭,哭啥呀,好事兒,以后沒拖累了,不是好事兒么?”
馮美芳安慰著女兒,此刻她的內心如同室外的雪那般澄明。
“媽,你這是何苦呢?這么多年都熬過來了,女兒好容易可以孝敬您了,您干嘛做傻事啊?”
聽到女兒這么說,馮美芳的眼眶也紅了,道:“是啊,這么多年都熬過來,可為啥熬的呀?還不是為了你么。媽不想再熬了,說真的,在牢里呆著,比在家里舒服。昨晚上,我真真睡了一個踏實覺。那個小許是個不錯的小伙子,看到他我徹底放心了,我本來還挺擔心的,現在我是沒啥不放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