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當時的情景,老人一個勁地擦著眼淚,激動得說不下去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歡迎你家來!”
“老哥哥,我們歡迎你。”
……
圍著他的老人全都眼淚紛紛,安慰著,歡迎著。
韓曉武同樣鼻子發酸眼眶發紅,連忙掏出紙巾遞上去。
老人接過紙巾擦了擦,哽咽著說:“村里年輕人雖然也說安海話,但畢竟都是在那邊生那邊長的,不曾在老家生活過,對老家沒得多大感情。我們不一樣,閑下來就想老家,想回來看看,就托建筑隊的老板幫我們打探老家的親戚。
于老板真是個好人啊,不光去看我們,給我們送慰問品,還把我們的事當回事,幫我們打聽。我們走的時候還是大隊、公社,現在好多大隊都沒得了,連鄉都沒得了,我們的娘老子也早都不在了!也難為于老板了,他想盡辦法,幫我找到了我的老表姐。村里其他人就沒得我這個運氣,一個都不曾聯系到。
我一聽到信兒,就給我的老表姐打電話,老表姐接到電話的時候,都想不起來還有我這個人!跟她說了半天,她才想起來了。我哭,她也哭,兩個人在電話里頭哭嘎沒得命!曉得老家有人,有電話,有地址,我第二天就去買車票……”
“這么說你已經見到你表姐了?”
“見到了,她家現在跟我的老家是一個村,以前不是的。我在她家住了四天,找到了好幾個親戚。本來想給我的老父親老母親上墳,燒點紙磕個頭的,可年頭太長,他們也不曉得我的老父親老母親的墳究竟在哪兒。”
老人又擦了一把淚,接著說:“我的老表姐年紀大了,耳朵有點聾,眼睛也不好,她沒得兒子,只有兩個姑娘,姑娘全在外頭,現在一個人住,我不能讓她一天三頓照應我,想想回也回來了,親戚也找到好幾個,該知足了,就托我老表姐的外孫女婿,幫我在網上買了兩張車票,明天一早坐火車去江城,從江城轉車回西疆。不曾想到昨天晚上,老表姐的外孫女婿突然給我打電話,說找到了我侄孫,就是我兄弟的孫子。”
“他住在這個小區?”
“嗯,他說他就住在蘇建花園!”
“他叫什么名字?”
“昨天晚上在電話里說過,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睡了一覺就忘掉了。”
“他給你打的電話?”
“他給我打的,我有他的電話號碼。”
老爺子背井離鄉整整六十年,難得回老家一次,并且此生很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只要能見見的親戚,自然是想見一面再走。
韓曉武非常理解他的這個愿望,催促道:“既然有電話號碼,那就趕緊打呀,你沒手機就用我的手機,或者我幫你打!”
老人從兜里摸出一部漆都快磨沒了的老人機,愁眉苦臉地說:“他的號碼在手機里頭,這個手機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早上也好好的,不曉得怎么回事,到這兒就開不了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