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老嫗面色凄苦不像是有錢的人,兄弟二人穿著也不像是過于優渥。若是富家子弟為了爭家產污蔑對方倒還說得過去。老嫗就算是有首飾也不會多貴重,當真查出是誰偷拿的,判刑也就是坐幾天牢,造成這么不痛不癢的結果有什么意義呢?
除非這就是一個說頭。他們真正在意的不是這件事。
不是這事,那是為何?
江舫越想越好奇,忍不住走進一步,細細打量。
他發現,這兄弟二人的生氣就只是看上去的生氣,不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生氣。
人真的憤怒,從面部表情,特別是眼睛里,是看得出來的。
而他們就只是做出一個生氣不依不饒的架勢,完全不走心。
一句話,演技過于粗糙。
又聽了一會兒,見兄弟倆還不停歇,江舫眼珠一轉,對那位穿白衣的哥哥道:“既然你們都各自有理,覺得是對方偷的。知縣大人不好聽信你們任何一人的單面說辭,把你們母親留下,你們暫且先回去吧。”
揮手示意李希把站在一旁的老嫗給帶過來。
兄弟兩人楞了一下,臉色立刻變了,雙雙一同張開手,攔在母親跟前異口同聲地道:“是我們有所爭執,你們該詢問的是我們,和我們老母親何干?!”
“話不是這么說的,這里是衙門所在,你們在這里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讓你們母親進去也不是嚴刑拷打,而是詢問其中對錯,等辨得其中真偽,自會做出決定。”江舫朝李希抬了抬下巴:“還愣著做什么,帶老夫人進去啊。”
李希愣了片刻,點頭稱是。
雖然不知道江舫想干什么,但他信任江舫。
兄弟兩人還想阻攔,元郁和林遙齊齊拔刀,示威地瞪向他們。
官衙行為,百姓阻攔,就是對公不敬。他們自然是要一致對外的,而不是說江舫真的能對他們發號施令。
江舫自然知道,所以他才只對李希這么說,而在外人看來不是這樣的。
眼見老嫗被帶走,兄弟二人著急地皺起臉來,轉頭見江舫也要進去,忙一左一右跟了上來。
“這位大人,您是要怎么處置我們母親啊?母親已經六十有逾,年邁不通事理,怕是不怎么懂得回官家的話啊。”
“是啊是啊。”
江舫是故意的,他們憤怒是假的,但是看到老母親被帶進去了,著急的神情卻是真的,所以索性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樣子,給他們坦白交代的這個機會。
之所以不往衙門內走,是為了不讓他們的誤會被元郁和林遙戳穿,知道他根本就不是管事的大人。
江舫并不停下,而是繼續往前走,漫不經心道:“現在著急了?既然知道老母親身體不好,為何還要帶著她來衙門胡鬧?”
兄弟倆不知想到什么,低頭沉默不語。
又走出兩步,江舫轉身,這次換上比較官方的眼里口吻,說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們不會連這個道理也不知道吧?”
見兄弟倆沉默依舊,江舫接著又道:“不說是吧?好,你們不說,難道我就不知?哦?你們現在滿臉疑惑?是不是想問我,怎么看出你們在說謊?”
“是。”兄弟倆齊聲道:“你怎么知道我們在撒謊胡鬧?”
中計了!
江舫心中好笑,知道自己這招無理手已經起到效果,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