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要吃飯了,這時,他就像僵尸附靈活過來了樣,那動作一下就麻利了許多,不等他師父進來屋里,他提前就把自己擺在桌上了。
他師娘就奇怪地問他,說,“未龍,今天你都做了些啥?學會了沒?”
這時候,他自然就不好意思張口了,也不好意思抬頭看他們一眼。
而他師父倒是感同身受,多少能理解他一些,還幫他解圍,“當然做的是木活兒啦,年輕人多動一動腦筋是件好事。照貓畫虎哪個不會?是不是?”
等場面不再那么難堪了,這才坐下來開始吃飯,吃的狼吞虎咽的。
一有面時,他就和師父師娘坐在桌前,就像在自家里一樣,毫不客氣地大碗大碗的吃面。
沒面、有饅頭時,他就又說他要一邊吃,一邊鉆研圖紙。
對于鉆研圖紙的借口,他總是拿捏得當,而且,曾屢試不爽,他拿著饅頭,一句多余話也不說,就徑直往木材房里去。
等差不多有吃完一個饅頭的功夫,再次按時回到桌前坐下。
未羊父親相當勤快,飯量也大。
他有時除了給師父做幫工,還會主動請愿,給他師娘做幫廚。
他的大部分時間都跟木頭打交道,久而久之,也頗使他反感。于是,偶爾去廚房幫師娘燒燒火,打打水倒也新鮮。
一次,他看到師娘做好的一井底兒生饅頭,散發出生面團味兒,分外的香。于是,他就想象著家里妻兒們吃著細面饅頭的情景。
這時候,他就恨不得那鍋饅頭全都是他自己的。
......
時間如白駒過隙,又一晃眼,半年就過去了。
有那么一次,王師傅見愛徒的技藝還在原地踏步,心里就有說不出來的難受,如同苦心作樂地養育了一個兒子,結果長大后竟是個白眼狼,還忘恩負義。
王師傅心底拔涼拔涼的。
可是,對于未羊父親這個愛徒來說,再怎么失望,也絕不至于到了悲涼絕望的境地。
他多半只是仰天長嘆罷了,因為無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日子還得接著過活。
這當然也只是其一。
其二呢,畢竟王師傅家也不是救助站,他也不可能收留個孤兒——快三十歲的大人了。
有些話王師傅本人思來想去,覺得實在不好開口,但時間久了,王師娘就看出來了,她讀出了王師傅的心思。
于是,就趁著一次未羊父親在廚房拉風箱燒火的當兒,委婉地把話一吐而快。
“未龍,”王師娘說,“聽你師父說你學得快,大部分手藝都學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