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未羊父親的不作為,加上倆孩子幼小,農活忙得沒完沒了,她出此下策,也是無奈之舉。
因此,有時候她回到家的時候,屋子里便已經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了。
這時候,窯子里稍一有什么風吹草動,未星就會擔驚受怕。
感到害怕時,他往往會爬上窗臺去,因為只有窗臺上,才有使他覺的放心的亮光。
而窗口又是那么的小,小得實在可憐,他一爬上去,這窗臺就給他占完了,然而,弟弟無論怎么擠,都上不去了。
弟弟這一上不去,就只知道稀里嘩啦地大嚎大叫。而一旦弟弟大嚎出聲,未星就又不免平添一份害怕,他便再不敢把頭扭向窯子頂上去看了。
往往這時候,窗外就會跑來一群小屁孩,他們又淘氣又調皮,總是旋在窗前瞅這倆兄弟的熱鬧,看他們的笑聲。
他們朝那可憐的兄弟倆哈哈笑,笑聲不懷好意,因此,這往往使得未星自尊心大受傷害。
有時候,他一生氣,就會二話不說,一咕嚕翻下炕去,從窯子里撿起線團、剪刀、毛巾之類的東西,就往窗外丟出去砸他們,以此解恨。
但這些東西一丟出院子,就再也回不來,因為那些孩子撿起這些東西,就愛不釋手,就像撿到了寶貝一樣,然后,一拍屁股就跑了。
他們會將這些東西占為己有,視為各自的戰利品。
就這樣,他們拿著撿來的小玩意兒樂呵呵地笑著,一邊又遠遠地觀望,看那兄弟倆還會不會再丟出什么寶貝來。
等一會兒,他們見這倆兄弟不再往窗外面丟東西了,便又想方設法去激怒他們。
于是,接著,他們就從地上撿起一些小石子,趁兄弟倆害怕,躲到窗子上時,便把小石子丟進去砸他們,這一下,就又激起了未星的憤怒。
于是,未星便又開始找東西丟出窗外去砸他們。
他們見有寶貝丟出來了,便大伙兒哄沖到窗子前,迅速把掉地上的寶貝撿起來,占為己有。
就這樣,這種游戲,他們幾乎是百玩不厭,而且,他們覺的這比什么都刺激,又好玩。
在那期間,弟弟未羊總會站在哥哥未星的屁股后面,像抗日戰爭時期的后勤補給員,給邊防戰士運輸打仗物資樣,他一刻也不停地給哥哥遞送著各種小玩意兒。
哥哥有了充足的‘彈藥’,便一次比一次砸得賣力,一次比一次砸得解氣。
他有時很想狠狠地砸到帶頭嘲笑他們的男孩頭上,但砸著砸著,直到最后,彈盡糧絕了,他都沒能砸到他。
這時候,弟弟就如同卡頓的機器瞬間就戛然而止了,因為,他再也拿不出能給他哥哥砸的東西了。
玩具、枕頭、掃炕蕎帚、鏟子、鐵勺、筷子等等,一律不剩。
而哥哥正砸的歡時,見弟弟不給他接東西了,就又氣得揍弟弟耳光,恨不能將弟弟也丟出去砸了。當然,他也會自己把自己氣哭。
窗外的小孩們聽到未星和未羊都在哇哇大哭時,就更樂了。
這時,他們就會一點一點,靠近窗子,然后,一個個又開始不厭其煩地嘲弄起兄弟倆來,他們叫囂著:
“砸呀!砸呀!快砸呀!敢不敢用你那個小木猴砸......”
未星一聽小木猴,頓時心生喜念,同時,也不無感到自豪。
因為那個小木猴是他父親曾花了半個多月時間給他雕刻的生日禮物,當然,也是他最心愛的玩具,他都舍不得給弟弟玩一下,怎么能說砸就砸出去。
事實上,未星此刻才意識到,只要他把那只木猴兒砸出窗外,就再也收不回來了,他知道,他們誰撿到,那玩意兒就歸誰了。
于是,未星便終于從窗臺上趴下來,決定不再去理他們了。
而這時,他們就又會從地上撿起小石子,土疙瘩朝他們的窗子里投進去,一邊投還一邊咯咯地嗤笑他們,嗤笑也就罷了,他們還要扯開嗓門,說他們就是那兩只可憐的小猴子,沒人疼,沒人要,沒人管,甚至,還說他們沒有爹媽。
他們朝他們撅屁股,刮鼻子,瞪眼睛,絞盡腦汁,擺出各種嘲弄的小姿勢,小動作,試圖激怒他兄弟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