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藜琝是黃鴻燦在同濟醫工專門學校的學妹,低他一級,跟黃鴻煊同歲。她的父親早年留過洋,曾任過同濟的教授,現在杭州開了一家西醫診所。王藜琝是個女權主義者,提倡男女平等,閑暇時候多往外面募捐慈善,自然與兩位嫂子接觸的不多。
聽著她們兩人言來語去,王藜琝心里覺得厭煩,站起身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正廳。
黃廷承的書房緊鄰正廳,一樣看得到跪在園子里的黃鴻煊。
黃廷承黑沉著臉,背了兩手在屋里來回踱步,手里還夾著點燃了的半截雪茄。柳韻琴望著園子里的黃鴻煊,淚眼婆娑。
黃芳蕙已經得了消息,火急火燎地趕回了娘家。到了書房門前,不等家仆稟報,她敲了敲門便徑自走了進來。
黃廷承停了腳步,望著黃芳蕙道:“你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
黃芳蕙也不瞞他,答道:“我聽說父親在罰老七,就回來看看。”
黃廷承冷哼一聲,道:“你消息倒是靈通…既然你知道了他的事,你就不要再來勸我!”
黃芳蕙看了一眼沙發上兩眼含淚的母親,又向窗外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弟弟,便走近前,挽了黃廷承的一個手臂,道:“父親,我不是來為鴻煊做說客的…弟弟固然重要,可是也比不得您和母親的生養之恩…您瞧瞧,現在您生氣,母親傷心,我要是不回來,那就是最大的不孝。”
黃廷承被她這么一說,口氣倒緩了幾分:“你們兄弟姊妹幾個要都像你這樣懂事孝順,我跟你母親也能多活幾年。”
黃芳蕙瞅了一眼他手里的雪茄,見一點煙也不生,就笑道:“您可是半天沒抽雪茄了吧?瞧火都滅了…”說著走到書桌前拿了火柴,取了一支擦著,伸到黃廷承面前為他點雪茄。
見黃廷承抽了幾口,雪茄頭上冒了煙,黃芳蕙才又接著道:“父親,您抽雪茄也有些年頭了,我記得鴻煊小的時候總愛幫您點雪茄,雖說每次都被雪茄的氣味嗆得直流眼淚,可他還總樂此不疲,我就問他為什么呀,他對我說,因為我要孝敬父親啊…我們兄妹幾個就屬他最孝順您和母親…”
黃廷承道:“我就知道你是回來為他幫腔的…孝順?他當真孝順就不該忤逆我的意思!你知道他午飯時候當著全家人的面,不管不顧跟我說他要娶那個林卿卿。他那種做法非但沒有一絲孝順,倒覺得是在公然對抗我這個父親!”
黃芳蕙道:“父親,鴻煊到底年輕,做事確實欠妥。他是您的兒子,要打要罰當然由您決定…只是這大日頭曬著,別說鴻煊,就是做雜役的下人們,那也受不了…萬一鴻煊身體有個不適,心疼的不還是您跟母親嗎?”
見黃廷承抽了一口雪茄,并不出聲,黃芳蕙心里一喜,又繼續道:“父親,不如我去叫了他進來,有什么話您只管當面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