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馮雪這么說,李修緣頓時一臉正色的站起身來,只有這種時候,他看起來才像個皇帝——
“大佬啊,你要明白,私人行為和國家行為是不一樣的,你去取經,頂多是讓佛教大興,提升佛教知名度,順便還能一路與周邊國家建交,了解境外勢力的分布,但如果我定下國教,那就是把佛教推到了一個國家層面上,到時候難免尾大不掉。甚至有可能導致佛權高于皇權,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個趴在地上抱人大腿的皇帝跟我說皇權?”馮雪心中腹誹,但卻也認真的點了點頭:
“能說出這種話,說明你已經知道怎么用一個統治者的眼光,而不是身為羅漢轉世的眼光去看待世界了。”
“瞧您說的。”降龍咧咧嘴,一副因為被老師夸而囂張起來的小學生的嘴臉,“我好歹也當了十年皇帝!現在天下寺廟是個什么情況我比您清楚,佛像存銅,收攏罪犯,蓄養私兵,占據山林,收租放貸,卻不上稅,從某種角度來說,我覺得您取經反而可以抑佛。”
“哦?說來聽聽。”馮雪的表情微微發生了變化,雖然降龍隔三差五就會跑來勸他取經,但是他自己可能都沒注意到,每一次勸說時,他自己對于取經這件事的認知都在改變。
最開始只是為了佛門大興,之后是為了改變亂世之后的信心不穩,再后來變成了順便訪問諸國,到現在,居然還提出了西行抑佛論,這讓馮雪大感欣慰的同時,也不免生出“老子把迦葉度化了”的暗爽。
“您想啊,現在那些和尚,真正信佛的有多少?他們連度牒都沒有好吧?我就想,他們現在可以自稱為佛門弟子,主要是因為如今的和尚皆以廟為單位,相互聯系不強,誰都有一份傳承,覺得自己才是正宗,反而什么玩意都有。
但是如果能借由西行之事,大張旗鼓的帶回佛經,就可以為佛門定下正統,到時候只需一紙國書,定下規格,甚至舉行佛學考試,到時候佛門的認證在我們手里,沒學過這些經書,沒通過考試,那就是佛法不精,佛法不精還配當和尚?
到時候通過考核的發下證書,沒通過的強制還俗,想要出家也必須先學幾年佛學,等到經過資格考試,方能剃度受戒,并要求每個寺廟至少要有多少和尚才能運行,若是湊不夠人數便廢除寺廟……”
降龍這一番操作連馮雪都想不到——不,能說出這番話,他便已經不是降龍羅漢轉世,而是大唐皇帝李修緣了!
不過,這感覺怎么有一種學員社團番的感覺?
是不是等這個計劃實行之后,某個湊不夠人數的和尚廟開始拉人,找到一個天才和尚,然后勸說他加入寺廟,然后為了拯救寺廟,出道成為偶像,然后發出“當和尚真他喵開心啊”之類的感嘆?
好吧,馮雪最近無聊正在補天麻,此時他很懷念孔巧兒,也不知道這位大商第一動漫人如今怎么樣了。
別問一個大唐王爺為什么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番,飯要一口一口吃,現在的洪荒可不是商朝的洪荒,沒有那么多高級修士可用,當年要是沒有孔宣,沒有姜子牙,沒有云中子,他那工科院也不會那么快起來,如今大唐的基礎工業和大商有巨大的代差,人口更是差了無數倍,就算從大隋國庫里翻出了高爐、蒸汽機乃至于化肥配方,想要將其重新量產、民用,還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不過比起這些,李修緣的提議,卻實讓馮雪起了幾分心思,他不知道李修緣這話究竟有幾分出自真心,但他明白一點——每次李修緣求他去取經的時候,觀世音都曾來過長安。
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劍意這東西重點不在與劍,而重在意,他在長安經營多年,看著這座城市一點點被建立起來,可以說是每一寸土地下,都蘊含著他的意志,若是有金仙級的高手入境都察覺不到,那才是白修了這一身劍意,說句不客氣的話,除了圣人,哪怕是斬三尸的傳統金仙,與他在這座城市開戰,稍不留神也是個身死道消的局面,若非不想和佛教鬧僵,將觀世音永遠留在這里也不是什么難事。
只是他也明白,一直這么拖著總不是個事,伴隨著她年齡越大,西方教那邊會越來越急迫,指不定就會搞出什么極端手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