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種讓人恐懼的感覺,又突地襲了來,臉上的紅色一下子就又沒有了,陡地退后時跌坐在了椅子上,兩手捂著小腹,抬眼看著他的目光中,全是野獸護自己孩子時才有的兇狠,恨聲吼道:“你、你甭想帶走我的孩子!誰,誰都不行!”
“我真是為你好……”
王富貴伸手,想撫摸她的臉龐,卻被侯之珠用力打開:“滾,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我、我斃了你,斃了你!!”
吼到最后,淚水從她兩眸中,直竄而出。
男人,以及沒生養過孩子的女人,永遠都沒辦法感受到,一個懷了孕的母親,早晨一醒來后,用手輕輕撫摸著肚子,和她肚子的孩子交流時,那種從沒有過的幸福感。
侯之珠尤其如此,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想過的。
她在決定要和王富貴生個孩子時,還是有存心報復韓武能的險惡用心,但這些日子來隨著肚中孩子的孕育,漸漸的長大,所有的險惡,都換成了濃厚的母愛。
其實,她才懷孕,妊娠反應還沒有,當然感受不到肚中孩子的孕育,她能有這種感覺,也只是心理作用罷了。
侯之珠是不會在意肚中小生命的爸爸是誰的,王富貴也好,韓武能也罷,即使是個最臟的乞丐,她也會想方設法地把孩子生養下來……這是她的親骨肉,她的未來,她精神的寄托,生命的延續,誰都不能帶走。
誰敢企圖傷害她的孩子,她就會和誰拼命!
侯之珠的反應,極大地出了王富貴的意料。
他讓她把孩子做了,真的也是為她好,因為他真怕她會誕下個怪病患兒。
他真不敢面對,他的孩子會是個怪病患兒的現實。
要是真有那么一個孩子,他就算不去自我了結,他也會躲的五遠八遠,一輩子躲開這個孩子。
王富貴抽起幾張干紙巾,伸向侯之珠的臉。
“都說不準碰我,不準碰我了!”
侯之珠一把打開王富貴的手時,門被人敲響了,外面響起小章擔心的聲音:“侯局,您沒事吧?”
剛才侯之珠開槍時,王富貴在地上滾動時弄出的響動,也不是很大。
可,現在侯之珠的尖叫聲,卻驚動了秘書辦公室里的小章。
“我、我沒事。”
侯之珠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小章,我正在和王總談正事,是很要緊的事……不要讓人過來打擾我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侯局。”
小章雖說不明白侯局和這個王總之間,有什么要緊的事要談,不過她可不敢多打聽什么,只能照辦。
王富貴又把抽紙遞給她,這次侯之珠沒有推開他手,只是耷拉下眼皮,用力撇住了唇:“誰敢讓我做掉孩子,我就殺誰。要是誰再敢說一句要做掉我孩子,我就讓他全家死光光。”
“我有暗疾,胎里帶的那種。讓人沒有辦法接受的那種。”
王富貴眼里閃過一絲痛苦,受傷后都沒有一點波動的聲音,帶著了明顯的破音。
這么多年來,王富貴始終不敢面對他是個怪病患者的現實,始終在逃避,從來沒有主動對誰提起過。
他現在卻對一門心思要殺他的侯之珠說了,只因她肚中有了他的種。
他必須勇敢的一五一十告訴侯之珠,不但是為她好,也是為她肚中的孩子好,真的不想孩子出世后,就像他小時候那樣,被濃重的自卑感所包裹。
他能奇跡地好轉,這是上蒼的厚愛,讓他身體里潛伏了一條要這具軀體來安生的魔龍,就像無天的雙面性一樣,人性和魔性相互影響,這才有了好轉的奇跡。
更何況,他還有深愛他的爸爸媽媽,用濃濃的愛意,讓他的自卑感化解不少。
他是不幸的,又是萬幸的。
但侯之珠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