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貴認識這個男人,正是他兩次在夢中見過的那個君主,穿著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一手卡腰,另一手指著他,大喊一聲:“呔,現在,孤王倒要看一下,有誰能來救你!來人呀,把他給我洗刷干凈,孤王要生啖其肉!”
隨著君主一聲大喝,無數大力武士,大喊著沖了上來。
但現在的王富貴,卻已是手無扶戟之力。
他明明有能力殺出重圍,奪路而逃的,只是他……真的沒有了力氣,丹田中空空如也,就像耄耋之年的老頭,抱著二十歲的青春少女后,再怎么想提槍上馬馳騁,都是有心無力了。
惡龍,已不在了。
王富貴突然感覺到他為什么沒有力了,那就是因為藏在他身體里的惡龍,不在了,現在它變化成了這君主。
沒了惡龍后,王富貴正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逐漸老邁。
他能活著,是因為身體里的惡龍。
白光中,有一個蓬首鬢亂、渾身骯臟的白衣女人,她是嫘祖,尖叫著從王富貴胸前激射而出,撲向了君主:“蚩尤,你敢殺我兒子!?”
君主的笑聲,戛然而止,嫘祖一把卡住了他脖子。
耀眼的白色光芒,讓包括王富貴在內的所有人,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聽到嫘祖的尖聲咒罵,君主氣憤的咆哮聲。
“啊!”
誰也沒看到君主怎么了,陡然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差不多能擊穿王富貴的耳膜,讓他不由自主的張開了嘴。
一條惡龍,哀嚎著,兇相畢露著從白光處箭射而來,嗖地拱進了他的嘴里……已經斬到王富貴脖子上的鲯鰍刀,陡然消失。
包括嫘祖在內的所有人,都恢復了本來模樣,或成白紙人,或成雕塑,只有嫘祖,還是站在祭壇上,展開雙手仰天凄涼的狂笑,嘴角有血滴下:“誰還敢殺我兒子!”
凄涼地笑聲中,嫘祖忽地化成一道白光,嗖地激射到了王富貴胸前,一下子就又不見,他剛才消失的力氣,卻隨著惡龍重新拱進丹田,又回來了。
惡龍在發怒,左右亂竄猛撞著王富貴的內臟,讓王富貴再也沒有辦法忍受,不由自主地張開嘴……噗,一口熱血,激噴而出。
“啊,張院長,張院長,病人醒了!”
有女人的驚呼聲,在王富貴耳邊響起,讓他陡然睜開了眼,看到了太陽。
明晃晃的太陽,掛在窗外的天上,灑滿了世界……
沒我的批準,任何人不能放走這個人。
七天前,當兩個警員把王富貴帶到所里后,張所剛吩咐完這話,就接到一個緊急電話,通知他到鄰省協查一起刑事案件,現在就要動身,飛機票都為他買好了。
張所前腳剛走,抓王富貴的那兩個警員,因表現突出,讓他們一起去參加封閉性的培訓,培訓這幾天,不準和外界接觸,手機等工具也全被搜走了。
就這樣,抓王富貴的三個經手人,就這樣離開警署了,沒有誰會提到他,就算有時想起他,也會以為這事交給別人管了。
而王富貴的手機等玩意,都讓警員收到自己的更衣柜里了,時間不久就沒電了。
警署羈押不良分子的小黑屋,在警署的最東南角,靠著垃圾池,因味道很難聞,早就荒廢了,這幾年都沒用過。
若不是董局暗示張所,要給王富貴一個教訓,讓他吃足苦頭,也不會把他關在這里。
這是個被人遺忘的旮旯。